白衣岂极相_第五回 是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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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是非 (第1/1页)

    檀娘的尸身是十六下葬的,也没择日,就葬在后山,此一带漫山遍野都是坟头,埋葬着这镇上各家各户几代人数不清的尸骨。

    蔚然披麻戴孝,烧着纸钱,葬礼朴素,因着如今蔚然身无分文,办白事的钱还是谢懿帮忙垫的,眼下也唯有谢懿陪着他烧纸祭奠。

    谢懿烧完手里的一沓纸钱,骤然一阵风来把火盆里升起的浓烟吹向他,顿时将他熏得呛住,眼泪直流,一旁的蔚然也咳了几下,只是不知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几回。

    静默许久,谢懿小心翼翼问起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蔚然的声音尚有些嘶哑:“且行且看吧。”

    “对了,有件事至今都没有下文。”谢懿忽然想起道,“你家里出了事,好歹人命关天,何况又不是意外,可官府衙门那边竟无动于衷,若不是前一阵子我去报官,他们还当一无所知呢,结果到现在,一句回话都没有。”

    谢懿接着道:“依我说,何不去一趟官府,当面与那县官对质,你身上的伤铁证如山,分明有人要取你性命,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嗯,好。”

    两人遂去了趟官府,小吏本推托着说县官大人今日事忙,让他们改日再来报案,结果谢懿拿出了个腰牌给他,那小吏接过一看,顿时连连致歉:“原来是靖安候府的二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见谅,小的这就给您通报去。”

    日头毒辣,小吏还让他们进到外堂等候。

    不过一会儿,只见一身形中等青面短髯的县官亲自迎出来,揖道:“谢二公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不知有何贵干?”

    说罢,那县官还瞅了眼一旁的蔚然,不动声色。

    “袁大人有礼。”谢懿回礼道,“我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月前镇上一户人家突然走水一案,我于半月前报了官,你们也说会派人去查,不知可有结果?”

    袁大人想了想,随即道:“原来是那件事,下官不敢疏忽,的确派了人去查,至于结果嘛……小游,你去翻一下记录,看查得如何。”

    县官吩咐一旁的小吏去查记档,一面又道:“谢公子莫怪,最近报官的百姓太多,一日要调查好几宗事件,一时疏漏也是有的,不过幸而谢公子登门督促,否则耽误了一宗便是下官渎职了。”

    真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的话,甚至令人认为这县官定是个兢兢业业为民着想的好官。

    许久,那小吏拿着本册子来禀道:“大人,谢公子于上月廿二就豆儿巷六户走水一事报案,称有人蓄意纵火,死者系一女人,衙吏于廿八前往此地勘察,发现并无纵火痕迹,火起之处为厨房茅草堆,推测可能是由于天干物燥,灶台下未熄灭的火星被风吹向草堆而引起的大火。”

    县官松了口气道:“看来事情业已查明,只是忘了及时告知谢公子,现下也算真相大白了。”

    “真相大白?”不料谢懿反问道,“可他身上的伤总不能是白来的吧?”,说着,他指向蔚然心口的位置。

    县官这才将注意转向蔚然,问道:“你是?”

    “我叫蔚然,报案中的死者是我的养母。”蔚然道。

    县官面色忽然变得沉重:“原来如此,请节哀顺变,不知你是何处受了伤?”

    蔚然将衣襟拉开一些,清清楚楚能瞧见心口上有一道剑伤。

    不想县官继续问道:“此伤真是你同一日同一地同一时所受?”

    “是。”蔚然点头,“那日夜里我被惊醒,就见走水,我从窗户跳了出去回身去救檀娘,结果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朝我袭来,我被其中一个刺伤,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县官听得认真,又叫一旁的小吏记下要事,随后解释道:“因着记档中并无记录这些,前去调查的衙吏怕是没有往这方面查,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再派他们重新勘察一次,只是这凶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只怕本官有心也无力呀。”

    谢懿辩驳道:“并无记录?那日我明明说了,到头来你们只记录蓄意纵火和死者,却不记还有重伤之人,早先出事时你们也不闻不问,如今又说……”

    他的话被蔚然突然按上他肩膀的手打断,只见蔚然道:“劳烦大人费心,我一介平头百姓势单力薄,如今遭此横祸,唯有仰仗袁大人方能替我申冤,蔚然在此先谢过袁大人。”

    县官也不推辞:“应当的应当的,这样,你一个月后再来,那时不定有新的线索,如何?”

    “多谢大人。”

    “一个月?你信他的鬼话?”出了衙门,谢懿越想越不对劲,便向蔚然发问道。

    蔚然摇头,过了会儿道:“说不定确实能查到什么呢,再等等看吧。”

    谢懿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人真是怠慢。”

    蔚然向豆儿巷的方向望去,转而道:“我想回去看看。”

    自他受伤住进医馆,一直未得回案发现场查看,此刻倒生出了这个念头。

    谢懿知道他心绪不佳,说道:“你放心,我会再想办法的,只可惜我大哥远在京都,帮不上什么。”

    “没事的。”蔚然倒不希望谢懿为他的事倾注太多精力,“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既然县官说等一月,便先等一月吧。”

    话虽如此,可方才蔚然看出,那衙门县令尚且轻慢谢懿,何况自己只是一个碌碌之辈,又待如何?纵是过了一月,他们还会用另一套说辞敷衍他,指望他们查出真相不过是痴心妄想。

    只是不知,那县令究竟是嫌麻烦只想不了了之,亦或是受人指使的。

    衙门。

    小吏作好记录,正当要去将簿子存好,县令叫住他:“小游,且慢,将方才你所写拿给我看看。”

    衙吏只好将记档递给他,只见那县令翻到记着蔚然家遭事的那一页,突然,他将那页纸连同先前谢懿报官的那页记录也撕了下来。

    衙吏一惊,忙道:“大人,您这是?”

    县令脸不红心不跳将那两页纸揉成团,塞进袖子里,把簿子还给衙吏,严辞叮嘱道:“要想活命,就把你的嘴巴管好,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否则就是死!明白吗?”

    “是,是。”衙吏不明内情,只得应承道,“可是大人,万一哪日他们再来问及,又当如何?”

    县令不耐道:“这点事还用本官教吗?你只说凶手夜闯衙门撕走了证据,一问三不知,不就行了?真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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