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岂极相_第六回 泷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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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 泷明 (第1/1页)

    蔚然站在大火过后的房屋废墟前,从前还算精致的院子如今只剩支离破碎的残砖碎瓦。

    时隔一月半,中间还下了几场雨,就算那夜残存了些许痕迹如今也早已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循着记忆,蔚然在堆积成山的砖瓦中找回了师父赠他的那柄泷明剑,他将利剑拔出,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也练了两年剑,可到底紧要关头却没派上用场,蔚然收剑,内心有些自嘲。

    “蔚然你看,这是你的吗?”谢懿从另一边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枚金锁,想是都知道蔚然家过得拮据,前来救火的人也没有起趁火打劫之歪念,这金锁便掉落在废墟之中无人发现。

    蔚然接过,忆起这是那日下午,路过讨水喝那人遗落的,也不知他有没有回来寻过,即使有,恐怕看见烧剩的房屋也不抱期望了。

    不料此时谢懿突然幸道:“这金锁对你来说倒是大有用处啊。”

    “怎么了?”蔚然一时不解。

    谢懿向周围望了一圈说道:“且先不管这东西如何遗在这里的,反正如今捡着了,也没人看见,索性悄悄的把它当了,也有好几百两。此举虽有不妥,但你如今孑然一身又尚在念书,倒是可以暂缓钱财的燃眉之急,至少不必愁眼下吃住,日后若失主回来寻再说。”

    蔚然诚道:“这金锁并非我之物。”,他将那日的事与谢懿提了一下。

    谢懿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这么提议,你若觉得实在不可行那便算了,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谢懿,劳你明日帮我将这封信带给净水观的灵明大师。”临别时,蔚然拿出一封信给他。

    谢懿收好道:“好,我必定带到。”

    马车停在医馆前,下车前,蔚然由衷道:“谢懿,谢谢你。”

    谢懿佯装玩笑道:“谢什么,若是今日换作我遭了事,你也会尽全力帮我的。”

    “别胡说。”蔚然打断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回去吧。”

    蔚然拎着泷明剑从医馆侧门回到屋里,他准备找点水把剑身的灰清洗一下,只不过刚出屋门,便撞见阮琼站在后院门口正与药童交代什么。

    蔚然看了一眼,便去院里的水缸中舀了小半桶水,这缸里的水是平日里下雨时接的,旧的雨水干了新的雨水又来,因此算不上多干净。

    他找了个角落坐在台阶上把泷明剑和剑鞘里里外外擦洗好几遍。

    泷明剑剑身长而细,剑锋如霜刃,出剑如银蛇迅闪,悄然收剑时未见一丝血色,却叫敌首已重重落地。

    当然,此是泷明剑在南阳子手中时使出的名声,在蔚然手中,便只能沦落到用雨水洗两遍算罢,差点丢了不提。

    “雨水不洁,不可用以浣剑。”突然,背后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蔚然竟不知阮先生是何时行至他身后的,自己竟毫无察觉。

    蔚然吓了一跳,默默起身,人有些局促,想了半日也不知如何应答。

    阮琼忽然侧身弯腰,拾起被他遗在水桶里的剑,甚至将剑拭在洁白的衣袖上,至下而上打量了一番,一贯淡然的目光因专注变得有些深沉,仿佛在看一位故友。

    蔚然为阮先生拭剑这一举所惊,他望着阮琼执剑的样子,恍惚觉得这剑竟与他契合无比,仿佛铸来合该为他所持。

    随后,阮琼将剑还给蔚然:“随我来。”

    蔚然跟随阮琼进到一间陌生的屋子,阮琼自柜中取出一只匣子,里头盛着许多瓶瓶罐罐和一本书,他将匣子里的书递给蔚然:“剑乃长久贴身之物,应慎重养护,切不可浣洗,恐有伤之。”

    “……”蔚然怔住,他从不了解这些,便是当日师父将剑赠与他时,似乎也并未提及如何养剑,因此他平日练毕都是擦一擦作罢,至于如何养护倒说来惭愧了。

    他翻开书,粗略看了两页,看出这是一本讲如何养剑护剑的书。

    蔚然捧着书认真道:“我从前不懂这些,让阮先生见笑了。”

    这时药童忽然来回道:“先生,外头有人找您。”

    “嗯。”阮琼应道,又看向蔚然,“这只匣子你带去。”

    蔚然惊讶,只是不等他说话,阮琼便转身出去了。

    蔚然将匣子抱回他住的那间,关起门来他将那些瓶罐都拎起来看了个遍,都是些用以养护的剑油,书中也有详细记载如何妥善用之。

    他心血来潮,费了大半时辰按照书中所记的步骤将泷明剑从头至尾又擦又凃地护理了一遍,末了,蔚然欣然看着散发莹莹白光的剑许久,不知怎地,此刻欲将此剑向阮先生展示一番的心骤然盛极。

    直至晚上,医馆关了门阮琼方才空闲下来,药童煎药去了。

    蔚然听到风声,随即出门,叫住阮琼:“阮先生,你看。”,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眼亮如璨星,内心又渴望得到认同。

    阮琼接过剑,不过这回眼神比先平淡了许多。

    蔚然打量着阮琼问道:“阮先生似乎对此剑颇为熟知?”,这个问题蔚然先前便想问了,泷明剑原是他师父之物,可观阮先生的神色似乎与此剑也有着非比寻常的羁绊。

    “泷明剑。”阮琼道,“古书有载,由泷山万年雪魂铁铸成,认得罢了。”

    蔚然“嗯”了声,继续道:“这剑其实是师父给我的,我使不好,倒是暴殄天物了。”

    阮琼转而看向蔚然,目光淡凉似水,片刻道:“不会。”

    闻得此言如沐春风,蔚然低头笑了笑。

    数日后,蔚然收到谢懿书童给他带回的灵明大师的回信。

    医馆并非长久之地,蔚然早已打定主意待到伤愈后若是可以便先住到净水观,一则他师父在那儿,再者,上学也方便些。

    万幸,灵明大师同意他在净水观暂且住下,有了落脚之地,蔚然便也松了口气。

    只是阮先生这头,却不知该如何回报他的大恩大德。

    蔚然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在他尚不能下地时阮先生日日为他忙进忙出的,自己在医馆住了两月也未曾付过半钱药费,如今大好拍拍屁股说去就去,即便阮先生不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只是……蔚然拿出怀里的金锁,谢懿之言回荡于耳边,蔚然盯着灯下一晃一闪的麒麟锁,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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