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归去 (第4/4页)

 1

    「就这样？我要做什麽吗？这些人在等什麽？」蓝若萱问。

    「不需要做什麽，因为你不会记得，意识与潜意识的记忆是分开的。」另一个她回答。「至於他们，都在等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发生。」

    「你在说什…」蓝若萱话才说一半，从墙壁与门口涌入的白光猛然扑上她，这段对话被迫终止，事後也没留下任何印象。

    天sE刚蒙蒙亮，蓝若萱从自己的住处醒来，像往常的每一天。她感觉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梦，长到开头跟结尾都已经没有印象，剩下的几个人正从她的脑中消失，她还没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墙壁发呆，静谧的时光里尝试回想，捕捉仅存的几个画面片段，尽管她连为什麽要这麽做都没印象。

    但没用，梦境就是这样，不管多麽惊天动地，醒来都是空白的虚无。幸好她还记得昨天做了什麽，尽管那些对白和决断都不是她做的，但各种证据──人证物证都有──在在显示了她亲自经手的痕迹。

    那天踏进办公室整个队上看她的表情都怪怪的，好像她曾经做过什麽吓到大家的事情，确实她也知道自己做了，最後一律用JiNg神状况不佳给带过。她可以感觉到所有人──尤其是林可欣──完全无法认同这种解释，但在她不断的坚持下也无法问出什麽，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发生了什麽事。

    这仅仅一天一夜突如其来的发展很快就落幕了，以仅仅不到一天的速度。

    莫天成的Si因确定为自杀，但在那之前青天盟亲自放出消息是他们下得手，最後由於Si者手上那封写给莫天羽的信被视为遗书，这才翻案成自杀。尽管谣言满天飞一致指向青天盟暗中下手，但缺乏证据之下，只能以此结案。

    ［洛月］康复之家命案成为悬案，老板费尽心思动用所有人脉才将事情导向自然Si亡，勉强躲过影响声誉甚至倒闭的命运。应该要有线索的书被当作消失的证物，Si者的子nV也都失踪无法到案说明做进一步调查，这些全都记录在此案的相关文件内。

    当天的最後，正当她以为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时，身在牢中的莫天羽议员选择自首，将过往所有跟青天盟往来的证据一次X拿出来。媒T舆论一面倒向莫家姊弟私下被青天盟胁迫，莫天羽为了报复弟弟被杀才决定自首，但事实如何没有办法证明。

    1

    夜晚的办公室里，蓝若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些案件根本整理不完，她光是要把所有案件的资料分类归档，还不含排序与制作索引，就已经忙不过来。邹成宇和吴廷峰两人昨天花了几乎一个晚上处理莫天成和［洛月］康复之家案件的资料，因此没有留下来加班。

    林可欣突然把椅子靠过来说：「学姊，我来帮忙处理［洛月］康复之家的结案报告吧。」

    「好，就交给你罗，谢谢。」蓝若萱把某一叠资料与档案往旁边一推，连头都来不及抬起来。「要小心证物的部分，因为缺很多东西，记得标上注记…怎麽了吗？」她注意到林可欣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

    「没事，我…等等整理完有问题再问你。」林可欣看来对於被指派工作似乎有些…高兴？真奇怪。蓝若萱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回桌上的资料。

    这时一个影子覆盖到桌上的资料，蓝若萱抬起头正迎向队长的目光。

    「这些资料明天再整理也来得及吧？」队长问，他的後头林可欣正悄悄地抬起头偷听。

    「明天还要接着审核莫天羽议员提出的资料并调查相关对象，最好还是趁有印象整理到一个段落。」蓝若萱头也不抬的说。

    队长的眉头一皱。「那就尽快完成，赶快回去休息。」说完就离开了。

    蓝若萱看到林可欣的背影无奈的垂下去，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那时她突然有种想像，说不定反对她当刑警的其实是殉职的父亲，反而是队长认为她可以把她留下来。进一步想，或许队长大概是怕朋友的nV儿Si在自己手里，才费尽心思把林可欣调过来想取代她吧。

    这种可能X当然不大，但事实是怎样又有谁能知道呢？想像一些正面的事情并试着相信也没有坏处吧？她莫名的对这个想像充满确信，没有任何怀疑。

    1

    深夜，蓝若萱终於忙完走出办公室，外头的温度没有想像中的低，冬天就快要过去了。当她走到门口，警卫突然叫住她。

    「那个男的说要找你，坚持在这里等，还说不用通知你。」警卫露出别有深意的表情。

    谁？蓝若萱转过头，看到一个年纪应该是大学生的圆脸青年，大半夜的穿着全套西装，但那张脸很面熟。「你有什麽事？」

    圆脸青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旋即打起JiNg神，从西装外套内侧拿出一本黑sE封皮的书。「我是为［洛月］康复之家的…案件来的，这是我…Si者的日记，不知道对案情有没有帮助。」

    蓝若萱狐疑的看着对方，她确定有见过他，但遍寻记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总不会在梦里吧？她心想。於是例行X的问：「是在哪里拿到的？」

    「呃…在我家。」圆脸青年显然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蓝若萱接过那本日记，先检查封面与封底，没有任何记号或文字，接着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日记的第一章，内容是：

    「我是怎麽成为梦里人的，可以说是一场错误。我是一个失职的妻子与母亲，但接下来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在无数的梦境中流浪超过千年，为的是找寻恢复一般人的方法，但我不得不承认无定似乎才是对的，只有Si亡才能解决。

    我背叛过数之不尽的人，带着他们不断的前往梦之里，希望能有一次看到的不是杀戮或丧命，而是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我们都被迫朝对方不断的重复相同的动作，只为了看到对方给出不同的答案。

    我成功逃离过无数次无定的追杀与梦境的坠落後，终於也被唯一的亲人背叛，我相信她那时想杀的是我，像杀了我原本将带往梦之里的最後一任丈夫那样，帮我们从这场Si局解脱。或许我只是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她身上，她陪我走过无数岁月，我却总在寻找想像中的梦之里，对我或对她都太过漫长了。

    1

    b起来她的弟弟更像她的家人，可惜我直到最後才发现，没有信任基础的付出，只是强迫接受。

    如果你b我早遇到找到我的儿nV，请不要告诉他们我的行踪或这本日记的内容，我只有这个请求。我准备前往潜意识做个了断，可能从此人间消失，也可能苟延残喘的再次回到现实，谁知道呢？

    我暗自希望，或许我跟他们能在某个终点再次相见，以谁也不亏欠谁的方式，像一般人那样重新开始，一起生活。」

    ──不具名的日记《章节一》

    蓝若萱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注意到她对其中的描述与逻辑熟悉得像是原本就知道，注意到第十章开始用字遣词的变化，代表换人撰写。

    「走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她全部看完後阖上日记，往刑事局门外走去。圆脸青年再次失望的叹口气，失魂落魄的跟着蓝若萱的脚步走，两人一路走进停车场，走到蓝若萱的机车旁。「不过我得先回答你，我对你还不够有兴趣，你至少得从脱下这身西装开始，我都看腻了。」

    严正英困惑了一下，接着露出笑容。

    「幸好你还记得，天啊，要是连你都忘记曾经发生过那麽多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阿寺你听我说，那时候整个世界一片空白，我醒来发现我在别人的梦里，我跟你说，我姊绑在我手上的那条黑索…」

    「好了，闭嘴。」她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