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拉锯(24) (第1/1页)

    「你有这麽害怕旁人的想法？」他却只是g起了唇角，轻笑着开口，像是听到了什麽极为有趣的玩笑话。

    「我相信一定只有像阁下你一样的人，才能够真正做到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看他像是真能如局外人一般的姿态，奥黛莉亚轻撇着嘴，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但竟已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讽刺与忿忿不平的反驳语气。

    倒又是另一种新鲜的模样。

    所以非但没有一丝被惹怒或冒犯的不快，再度开口时，声音中竟还夹带着些许笑意。

    「但你现在倒是能如此直白地反驳了？」他挑起眉反问，还不待她从呆愣中回过神，便又继续说道：「而且，我当然也不是对随便任何人都这麽说。」他边说边轻握着她的一缕发丝，「你还能算做别人吗？奥黛莉亚。」

    「我以为，这种程度的诚实，也只不过是尽到了身为合作夥伴的基本。」

    见她仍只是抿着唇却不发一语，在顿了片刻後，塞德里克放低了音量问道：「或许，你有没有想过，至少在这里、待在希斯洛克的时候，更无所顾忌一点，放心做任何你想要做的？能把真正想说的也都说出口？」

    最後的一句低语，简直如同蛊惑。

    但这次，只又在呆滞了几秒後，她便已低下眉眼，轻笑了声。

    「但是，我确实……可能还是没有办法，一时间就具备有这样的胆量。」她低语，眼睫轻颤了下。明明没有太多表情，却彷佛已能看出她的无能为力。

    「既然已经决定，要继续待在首都的社交圈，那麽我想做的任何事，就都还是无法如此明目张胆，不是吗？任何一言一行，就都还是得时刻提醒自己须小心戒备的……所以我会对你刚才的话反应这麽大的原因，也只是如此，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改过来的……我还是无法轻易摆脱别人可能会有的看法所带来的压力。」

    「能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这样的事……我只知道，一直以来，多点提防能够防止再出更多差错，也才能让自己的安危更多点保障。」

    不带任何一丝哀伤的情绪，她只是如此平舖直述地说出自己的状况，最後终於抬起眸，对上那双始终就这麽看着她的深蓝眼睛。

    但是，那瞬间，塞德里克却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古怪，彷佛泛着酸疼、又像是被人给紧紧捉住了x口。

    尤其当她提及，自己也只不过是经过了选择，才留在此地的时候。

    像是要时刻提醒着他，这也绝不是什麽必然，更有可能的，无非是出於无奈、迫不得已後而为之的妥协。

    所以包括她刚刚对他话语的焦虑，也都有了理由。

    她之所以会阻止，不仅仅是出自於担忧，也因为，这根本已成为一种习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这麽走过来的。

    好像又能看见，她曾经那种更加谨小慎微的样子。

    而原来，他始终无法抑制自己去在乎的人，便一直是这样看待她自己的。

    且不管是什麽导致她如此，塞德里克现在也都已经明白，他大概，占了其中很大的一部份因素。

    还有她对他几乎是从最一开始，便莫名抱持着的恐惧感。

    可又觉得、似乎还有哪里、有种隐约说不太上来的违和。且因那感觉实在太过强烈，使人觉得实情大概远超出她曾坦承的那般。

    会有抹平那道连他自己都还弄不清楚原因的裂痕的一天吗？

    塞德里克的目光，也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沉了沉。

    但是，当触及她看过来的眸光时，眼底原先的锋利，又在瞬间迅速缓和了下来。

    「好。」他紧握了下本就被他包覆在掌中的细小手心。

    交互相望，在发现她也正盯着他看後，伸手轻抚过了她的颊畔，只约莫又短暂停留了半晌，便已凑上前去亲了亲她柔nEnG白皙的脸庞。

    「我明白了。」

    最後，奥黛莉亚只听见耳旁传来了他轻声的低语。

    马车驶离城中，一路往城堡的方向奔驰而去。

    奥黛莉亚望向窗外，连这样的情景对她而言，都是稍微有些新奇的。

    倒并不是说她平时都不会来首都。毕竟每当那些在城中拥有宅邸的贵族举办宴会或茶会时，若要出席，就还是会从希斯洛克庄园一路搭车前往。

    然而，在大白天就乘坐马车前往王室城堡的经验，绝对还是少有的。

    更何况，这还是在议事期间。

    看着在日光下，而显现出与夜晚景致有别的王家庭院，奥黛莉亚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了起来。不知道在多年前、更年少的公主眼中、她曾到访过的花园，是否也是如今天这般？

    此时虽已接近夏末，但走在午後的暖yAn中，果然还余一丝尚未完全褪尽的燥热，算是在萨班少数几个能穿上轻便点裙装的时节了，边打着伞走过庭园道路的她一边这麽想着。而还未走到g0ng殿区，远远地，便已先瞥见了殿前那此时正来回踱步，隐约中透出GU焦急的身影。

    而当他终於也看见她後，便率先一步赶忙迎了上前。

    「您来了，刚刚还在担心您是不是路上有所耽搁……总之，先随我入内吧。」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此时稍微有些迫切的样子，但费b安还是相当有恭敬礼地接待了她。望着他额间沁出的几滴汗水，或许是因为从议事厅一路匆匆赶来这里所致吧。

    「趁着现在讨论还尚未结束……」领着她往殿内走的费b安，嘴上一边如此喃喃念着。

    却使得奥黛莉亚反而更加迷茫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先前往殿内大厅候着吗？我还以为，他是要请你来带我去宴会休息室先歇息会儿、稍作等待的？」

    发现他们所行走的路途，竟已逐渐离主g0ng殿厅堂越来越远的时候，她终於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说实话，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奥黛莉亚仍旧对於自己到底为什麽会需要在这个时间点就出现在这里，没有丝毫头绪。

    不，仔细回想起来，或许是从最一开始，她便没能事先察觉到那个人隐藏起来的真正意图。

    那还是昨天晚餐的事了。

    进入了一年当中第二度的议会期，她和公爵两人都明显可见地越发忙碌了起来。他本来就需要时常进g0ng开会不说，而就连她自己，较之於以往，因为担负起了利柏特伯爵领地的税收议案，又是最後的收尾阶段，理所当然会有更多事情需要商讨、确认和完成。

    两人都很忙碌的情况下，一同用餐的习惯，有时不知不觉就被顺势移到了晚餐，但现在他们不管是什麽时候一起吃饭，竟也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有异，好像自然而然就这样了，奥黛莉亚也是偶然才惊觉的。

    而他便是在那时候、猝不及防地提起了这「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