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照顾者（上） (第2/3页)

便不太舒适的翻来覆去，似乎找不到可以搂抱依靠的东西，睡得不甚安稳。

    奥尔亚斯身处军营多年，本就警戒性高。虽说安德里克造成的动静不大，但仍引起奥尔亚斯注意。他侧身观察安德里克，心想：「大概是那块大抱枕暂放一旁，让他有些不习惯。」一想到安德里克竟习惯抱抱枕入睡，心里莫名觉得可爱，可又想：「过去听闻需要抱抱枕入睡的人比较缺乏安全感，他需要依赖抱枕才能睡得好，莫非心里也觉得生活不安稳吗？」

    奥尔亚斯想着於心不忍，稍微睡靠往中间的位置，本欲伸出一条手臂靠近安德里克，可眼见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睡在身旁，想到他过往遭受孤立寂寞无助，一时心绪激荡，乾脆慢慢将对方拥入怀中，轻轻拍抚安德里克的後背，甚至让对方像抱抱枕一样抱住自己，就这麽相拥入睡。

    安德里克本也浅眠，但近期因中毒而身体虚弱，此番又连两天彻夜赶路，本就疲惫不堪。而奥尔亚斯的气息安稳厚重，身躯强壮温暖，安德里克由此便不再乱动，就这麽一睡到天明。

    「唔……」安德里克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待到他悠悠转醒，发觉房中已自阳台透进微光。魔族国度长年聚积魔气，就算日上三竿，也顶多自厚重云层透下蒙蒙光雾，这等亮度只怕非天方初亮，差不多过了早餐时间。

    安德里克左顾右盼，抬头见自己竟身在奥尔亚斯怀中，奥尔亚斯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而自己正紧抱着对方不放。

    原来奥尔亚斯一大清早便醒，只是看安德里克睡得安稳，实在不忍放手，却不料安德里克比他晚起得多，他就这麽维持清醒任由对方抱着，寸步也不敢离开。

    安德里克一时怔忡，半晌才尴尬的松开拥抱，双颊飞红，心想：「昨天大概是我这几十年来睡过最安稳的一觉，就是整夜压着他的手臂，只怕反而没让他睡好。」有些愧疚的问道：「抱歉，我枕在你的手臂上，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不会不会，请不用介意！」奥尔亚斯揉了揉发麻的手臂，起身说道：「我有点尿急，抱歉先失陪了！」这才赶去厕所。

    待两人分别洗漱好，安德里克领着他去厨房找王城厨师给二人个别准备早餐，又在饮食间找来自己信任的部下，问：「吾王今天在吗？」奥尔亚斯过去曾听闻雷耶蒙以替身卧底人类国度的事蹟，心里很是钦佩，听安德里克如此询问，推测应是问雷耶蒙意识是否在魔王城，倒也不觉得奇怪。

    部下回答：「正在办公室里，这阵子吾王来回频繁，依他所说，今日只是回来召开作战会议了解人类国度情报就准备回去了，下次回来不知道要多久以後。」

    安德里克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随後交代部下说：「这位奥尔亚斯将军受吾王请托而来，待会你先跟他去城外把坐骑牵进马厩，再按照公务流程觐见吾王。这回我就先不跟去了，你也别提起我们见过面的事。」

    奥尔亚斯虽知道觐见礼节，但实在不想与安德里克分开，难掩失望的脱口说出：「你等会不一起去吗？」

    安德里克一愕，沉吟半晌，耐心向奥尔亚斯解释道：「这是位阶次序的问题，既是吾王的直接命令，你应该先去觐见吾王，待他同意，你才能来见我。在此之前我们不宜先见面，我也不能先答应你、同意让你医治我。吾王虽不是器量狭小之人，但这毕竟是我族行之有年的基础礼仪，还是依循惯例比较安全。」接着指向部下，说道：「他很机灵、擅於沟通，我很信任他的能耐。去见吾王时他会替你把话说好，不会忘记任何我国礼仪，你可以放心交付於他。」最後说道：「再说吾王口头命令我休养期间不可随意出房间，吃个早餐倒还好说，直接带着你去找他，那未免辜负吾王下命令的美意。我还是别亲自出面，回房间休息比较好。」

    奥尔亚斯听後叹气点头，安德里克微笑道：「我想你一定没问题，我对你很有信心。」

    奥尔亚斯依依不舍：「我只想尽快回去找你。」

    安德里克听他言语温存，不禁一怔，随後为掩饰双颊发烫的难为情，应了一声便转头交代部下，在雷耶蒙面前该说什麽话合适，但慌乱之余不免说出近似的话语、重复的细节。

    部下谨慎询问、潜心记忆，发觉安德里克的失常也不戳破，只是在心里暗自揣测两人关系，想着如何才能帮忙眼前这位奥尔亚斯将军。

    两人用罢早饭，奥尔亚斯随部下出城牵马，安德里克返回房间，进门前发觉门口边上已摆放着桑娜的制药用具，暗想：「该不会是看我连两天房门深锁，去禀报吾王了吧？」当下揉了揉额头，心道：「桑娜医术高明，对我也很忠诚，就是反应过度跟爱打小报告这两点实在让人困扰。」但心里也不是不能理解该阶级的人一有机会就想攀附权贵、展现影响力的心态，想着轻叹一声，开锁进房。

    安德里克将自己两张书桌桌面大略整理，将书籍归位书柜，一些自藏书室借的书籍暂放一堆，文件与文具也分类放置，看上去乾净整齐得多。

    他在启程往军营之前已将累积的工作处理妥当，在房里除整理书桌以外无事可做，他暗想：「昨晚睡得很是安稳，我想再睡一会。」於是回到床边，拿起大抱枕摆在奥尔亚斯睡过的位置，自己钻入被窝抱着试睡一会，却感觉：「似乎没有昨晚睡得好，真是怪了……」於是又将抱枕放在床边地上，转身对着奥尔亚斯睡过的位置发呆。

    「嗯……」安德里克略一思忖，靠近奥尔亚斯睡过一晚的位置，拿过奥尔亚斯枕过的枕头抱在怀中，上头隐隐有股令他安稳的气息。

    他嗅着那股味道逐渐放松、睡意渐浓，迷迷糊糊的踏入梦乡，迷蒙恍惚间，似乎梦回过去，世兄洛杰斯与自己相处的记忆。

    梦境里洛杰斯坐在棋盘的另一侧，旁边摆着一些过去安德里克很有兴趣的书籍与益智游戏，抬头笑着看向逐渐走近的安德里克。

    安德里克在梦中不受情绪抑制咒影响，看到洛杰斯後惊讶的快步疾走，唯恐对方转瞬消逝。待他冲到棋盘之前，便对着洛杰斯一古脑说出许多道歉的话，而洛杰斯始终微笑看他，像是一点也不介意，最後说：「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在那里都看到了。」

    安德里克听着眼泪直冒，自两颊不住滚落。洛杰斯笑着劝：「别哭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是没办法的事。」随手拿出巾帕给他擦眼泪，又指了指自己周围那堆书籍玩具：「这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这些东西。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要不要陪我玩几局？」

    安德里克破涕为笑，点头应好，坐在棋盘的另一侧，专心在与洛杰斯的对弈上。

    随着棋子推移，每移动一步，安德里克身上就像有道外壳随烟化去，几十年来堆积外在苦大仇深的情绪与痛苦的面具一层层散去，最终变回像儿时一样，毫无心机的与洛杰斯相处，唤醒失去已久的，对他人纯粹的依赖与信任。

    安德里克沉浸在美梦之中，眉宇间长年凝聚的褶皱缓缓化开，看起来睡得安稳舒心。

    岂料房门「碰」的一声被用魔法冲开，雷耶蒙领着奥尔亚斯与桑娜进门，嚷嚷着：「起床啦安德里克，起床！！！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快起床！我可没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