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为人父 (第2/2页)

话，哪怕赫连齐曾和他说过江宁侯那么多坏事，但他见到江重山的第一眼，却并没有生出太多恶感——也许是他心底对父亲这个角色还有一点希冀，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生的实在太合他心意：魁梧的体格，疏阔的五官，更难得的是，自带一股挺拔坦荡的气质。

    说起来很难形容，但让人一眼看过去，便会想到，男人就该这样。这样的男人，应该是磊落的，正义的，说的俗一点儿，就应该是一个好人，以至于现在看到他这副面孔，江鱼觉得反胃恶心，“江侯爷……”

    江鱼叫了他一声，待两人的目光对上，他轻声道，“您不配为人子，亦不配为人父。”

    江重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坚如磐石的脚步居然晃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是江鱼的错觉。

    “放肆！”

    “住口！”

    江安和郑氏同时呵斥他。

    江鱼直视着江重山，“不就是和燕王成亲嘛，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以后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父亲，我们恩怨两清，这辈子，下辈子，以后生生世世都没有关系。

    江鱼以为江重山会一口答应的，没想到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好。”

    江鱼道，“如果江家有什么族谱、家谱的，也麻烦把我的名字划掉。”

    江重山道，“你不在江家的家谱中。”

    江鱼轻笑一声，“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这样正好。第二个条件，你先让其他人都出去。”

    江重山挥手，江安，郑明芳，江北冥都不放心地出去，只不过前面一人担心的是江重山，后面一人担心的是江鱼，至于中间一人，呵。

    屋内只剩下江鱼和江重山两人。

    江鱼道，“第二个条件，我要江家军。”

    “你果然都记得。”江重山道，“不过现在江家军已经不在我手中。”

    “我知道，在你的好儿子武平侯手上，我还知道，他‘中了匈奴的剧毒’，武功废了，嗓子哑了，手也不能握笔了，自从北地回来，从未出过军令！”

    江鱼面带嘲讽地说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一月初八之前，我要左右中三卫各调一千人到都城听我的号令。”

    “你想干什么？”

    江鱼坐在江重山的位置上，“说的这么明显还听不出来吗，造反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在榆县的苦力营呆了十年，暴毙又死而复生吧？鸮寨，浑城，江家军营侯爷都忘了吗，还是说谎话说了一千遍，连侯爷自己都信了。也对，侯爷杀我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我能活下来，话说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半年又在哪里吗？”

    “是燕王救了我，就是皇帝给你宝贝儿子赐婚的那个燕王，你应该最清楚他的身世，救命恩人要造反，不，应当说是拨乱反正，我当然要鼎力支持。”

    江重山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故意回来的？你要拖江家下水？”

    江鱼靠在椅子上鼓掌，“侯爷聪明，正是如此。”

    “孤不会答应的，谋逆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江鱼道，“那可惜了，是你自己向陛下请旨让我和燕王成婚的，到时候我们若是败了，您刚好在我的九族之列，还是最亲的父族。”

    江重山道，“孤现在就将你逐族！”

    江鱼道，“没用的，陛下不会相信的，他本来就对你十分猜忌，现在又多了一个‘武平侯’，一门双侯，多风光啊，可惜让陛下看着更碍眼了，你说他到时候会放过这么一个将你们连根拔起的好机会吗？就算他脑子被驴踢了决定放你们一马，我也会给他治好的，你说到时候我这个儿子亲自在朝堂上指认你，你说还会有人相信你们吗？”

    江重山向来会利用人，没想到这次竟被别人利用了，还是他最看不起的庶子，怒到极致人反而平静了，“既如此，孤先杀了你。”

    江鱼摇头，“你打不过我。再说就算你把我杀了，你的宝贝儿子也要嫁给燕王，到时候你还是脱不了干系，可谓赔了儿子又折命啊！当然，你可以自己造反，不过看侯爷上交兵符，在府里闲坐了十年，应该是没有这个魄力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左右中三卫三千精兵！”

    江重山，“皇城中的禁卫军上万，三千人能干什么？”

    江鱼道，“这不用你cao心，我们自有办法。”

    “就算你们得逞了又有何用，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残废能做皇帝的！”

    “这更不必侯爷你cao心，你只要在大婚之前把三千人交到我手里就好，少一个人就让你的宝贝儿子去出嫁吧！然后再祈祷燕王事成，否则你这个‘岳丈’还是逃不了！”

    难怪江重山喜欢威胁人，原来说硬话这么爽，江鱼满意地看着江重山看着他胸脯剧烈起伏，却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怕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江鱼也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其实侯爷你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想，陛下无道，燕王事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他若是事成了，您就是‘国丈’，还是出过大力的国丈，到时候江宁侯府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江重山好似有些意动。

    江鱼再接再厉，“我也跟您承诺，只要您肯借那三千兵甲，我就发誓，不将您宝贝儿子冒领军功，假扮‘鬼面将军’的事情说出去！”

    江重山道，“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江鱼看着他，“不妨试试？”

    江重山深吸了好几口气，道，“留一道你的手书，离大婚还有半个月，三千人来不及的。”

    江鱼道，“那就看江侯爷的本事了，反正人不到我是不去拜堂的，心情不好，说不定还要去陛下那里告个状，比如江明英天生体弱根本练不了武，再比如江侯爷私建鸮寨，暗杀官员，排除异己，再比如——”

    江重山道，“够了！江鱼，人不要太得意，会栽跟头的。”

    江鱼，“无妨，至少现在得意过，侯爷且留步，我的第三个条件还没说呢，让武平侯来见我一面吧，领受了我这么多好处，自我回来却连个面都没路过，按你们侯府的话说，这不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