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因为心疼你，所以我很想流泪 (第2/2页)

【我走失过一次，爸爸带我出去，我被别人抱走了，我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我想逃走，我很想回家，可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胡乱走，胡乱跑，汗把衣服打湿了，加上受了惊吓，我发起了高烧，他们又抓住了我，我烧的没有意识，直到我被送去小医院里，他们给我打针，我记得那针头闪着光，很细很短，扎进手臂里，我记得旁边很刺鼻的消毒水味，等我醒了，我就再也说不出话了，我没法告诉别人我的名字，我说不出我父母的名字，说不出我家的地址……我被卖给了别人，那家人后来才知道我不正常的身体。】

    这仿佛是一个别人的故事。因为柏亚宁脸上始终一个表情，一种跳脱于故事之外的，平静的淡然。

    【我又跑了出来，我父母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等我被带到他们的新家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健康的孩子。我的弟弟，我有一个弟弟了。可我还太小了，我会嫉妒，在我想回家，想爸爸mama的时候，他就在我思念的家里，得到了他们所有的爱……其实我只想要一点点爱，只要弟弟的十分之一，我留下纸条，要用离家出走威胁，爸爸出来找我……就是因为找我，他才出了车祸，就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他才磕破了腿，才会检查出一辈子都没办法根治的病，就是因为我想回来，因为我要回来，我把一切都毁了。】

    柏亚宁反复揉着额角，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把一切都毁了。】

    “不，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这不怪你，”霍轶嗓音低哑哽咽，他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黑亮的眼睛湿的明显。

    柏亚宁看着他的脸，他看见霍轶眼里涌出的眼泪。他把自己的痛苦挖出来，发觉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多么难受，但霍轶看他时难过的眼神，突然让他很想流泪。

    他伸手去摸霍轶湿漉漉的脸，用掌心捧着，泪水掉落在他手上，他问他，【你怎么哭了？】

    霍轶握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摇摇头，“因为心疼你，因为很心疼你，你一次也没有说过，我从来不知道，对不起……老婆，”他凑上来轻轻吻柏亚宁的唇角，吻他脸上每一个地方，又吻他的手心，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吻，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痛苦少一些，“你听我说，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霍轶亲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语气那么温柔，又那么让人信服，“我们不管那些人了，我们只管自己，多爱自己，好不好？”

    霍轶抱着他哭了很久，把眼睛哭肿了，柏亚宁起身去拿煮鸡蛋给他敷眼睛，他不要，只洗了洗脸，把脸又埋进柏亚宁胸口，他们挤在沙发里，就这样安安静静抱着对方，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要柏亚宁完全不顾及生病的弟弟是不现实的，霍轶想起母亲曾经跟他提过的慈善救助项目，心里有了计划。

    今早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霍轶打电话给mama梁曼文之前先给另外一个人打了电话。

    “东西先放在你那里，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取。麻烦了师傅。”

    本来计划是在烟火大会第二天以后送给柏亚宁做惊喜，可惜，得往后推了。

    最后确认了眼时间，霍轶拨给了梁曼文，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等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霍轶愣了两秒，清了清嗓子，脸上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妈？”

    梁曼文一头干练的齐肩短发，眉眼间点缀着几分英气，左耳戴着蓝牙耳机，朝霍轶瞥了一眼，“上次受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霍轶点头，“不严重。”

    “Altair”，梁曼文停下手中的动作，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屏幕，语气严肃，“你玩的也够久了，在我和霍兰回国之前，你尽快从赛车俱乐部里退出来。”

    霍轶的嘴动了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恢复如常，他点点头，神色仍旧那样轻快，“嗯，我知道。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爸也回来吗？”

    “下周吧。你爸放心不下他的标本，不和我们一起回来。”梁曼文揉了揉眉心，“你找我什么事？”

    “我记得您之前提过一个慈善基金会，我有一些想法想和您具体谈谈。”

    梁曼文点点头，有些欣慰，“等我回去再说吧。”

    “对了，妈，等您回来，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我认认真真想过——”霍轶眼睛亮亮的，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梁曼文突然接了一个电话，朝他示意一下便匆匆按掉了视频。

    霍轶盯着黑掉的屏幕失神，撇撇嘴，拿着手机从卫生间出去，柏亚宁已经醒了，窗外再次黑下来，霍轶坐在床边，摸着他的脑袋，“老婆，你饿了吗？今晚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都好。】柏亚宁握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

    霍轶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在柏亚宁脸上又亲了两下，“老婆，我妈和我姐要回来了。等她们回来，我带你去见见她们，好不好？”

    “就只是见见，没有别的意思。老婆，你要是不想，我们就不见了。”怕柏亚宁心里有压力，他急忙解释。

    柏亚宁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希冀却又要压抑的眼神，却没再回应。他无法和霍轶说，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后退逃走。

    他以为霍轶会为自己这样的反应失落伤心，可没想到霍轶似乎变得更亢奋了些。他从俱乐部里离开，除了柏亚宁做各种兼职工作的时候，其他时间里都和他黏在一起。他会带柏亚宁看电影，坐在角落里，等主角终于克服一起阻碍吻在一起时慢慢靠过来，扣紧他的手；会和柏亚宁去喧闹的集市买菜，经过花市会挑几枝花送给柏亚宁来养，走在人群里也要牵手，直到他慢慢的把自己的名字烙印在柏亚宁的生命河床之上。

    梁曼文是和她的秘书先回来的，霍兰在那边还有事需要处理，霍轶来机场接机，梁曼文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几分柔和的笑意，拍了拍霍轶的肩膀，“走吧。”

    母子俩坐在后座，一路上也没有说上几句话，梁曼文电话不断，霍轶酝酿了许久的说辞没派上用场。

    回到霍家老宅，秘书按照梁曼文指示递给霍轶一小摞文件。

    “你回去好好看看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一份提案发给我。明天开始你要去公司，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跟着你表哥好好学习一下。还有，后天下午，家里有客人，到时候你也过来见一见。”

    霍轶预感不妙，忍不住追问，“妈，是什么客人？”

    “你以前见过，甄妮和她的mama，甄妮和你在国外的时候不是校友吗？回国以后，你们一次都没联系过？”梁曼文微微皱眉，语气不虞。

    霍轶这下明白所谓的见一见的意思了。

    “妈，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最后一件不行，我有爱的人了，”霍轶看着她，“我希望您可以尊重我的决定。”

    “怎么没听你说过？是什么人，”梁曼文示意秘书离开，不动声色打量着霍轶坚定的神情，沉默两秒又说，“那这件事不提了，改天你把人带过来让我看看。”

    霍轶松了口气，点点头，“我会的。”

    他想等自己在公司里做出一些成绩后哄梁曼文高兴的时候再带柏亚宁回霍宅。但他想不到，梁曼文直接越过他，找到了柏亚宁。

    口袋里的手机连续响了五六下的时候，柏亚宁以为又是沈玉珍打来的，犹豫了两秒，他停下手头的工作，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他正犹豫，那号码又一次打了过来。按下了接听，另一端传来温柔的女声。

    “是柏亚宁柏先生吗？您好，我是梁曼文女士，也就是霍轶先生母亲的秘书，梁总有事想和您见面聊一下，不知道您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会去您工作的地方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