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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mama,您爱过我吗?/戒指是我落在你那里的心 (第2/2页)
他了,我卖给他换钱,您会说什么?您想对我说什么?】 他比划时的肢体动作比往常用力许多倍,手肘在半空中抬起又重重落下时的力度像是要在空气里砸出一道道响声。 沈玉珍苍白凌乱的头发在半空中飘起来,她的神情变得茫然,嘴唇动了动,竟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当初我把手术费交给您的时候,我告诉您,那些钱是我用我这副畸形的身体换的,是我做了那些丢人丢脸的丑事换来的,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来救我的弟弟,您会让我不要继续做下去吗?您会舍得让小宝受苦来施舍给我一点点同情,一点点爱吗?!】 天台上只有风声,可沈玉珍却觉得柏亚宁此时此刻发出的无声的告白那样强烈的震颤着她的心。 【妈,您爱过我吗?】这句话终于问出来时,柏亚宁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希望能够得到肯定的回答了,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为他长久以来的执念画上一个句号。 沈玉珍慢慢抬起双手捂着脸,半晌她才抬起头来,憋红的眼角周围是明显的皱纹,她的声线并不像她表面维持的那样平静,颤抖的夹杂着鼻音,她僵硬的梗着脖子,“可能爱过吧,在你刚刚降临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她胡乱舔着起皮干裂的嘴唇,扭头看向一边,看不见的眼角却顺势滑下一行眼泪,“后来就变成恨了,可能我们上辈子……就是仇人,你生下来就是怪物,为了不再听人说闲话,我们搬了家,再后来你走丢……我没想过你会回来——”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眼里含着的眼泪,咬着唇,下定决心一般仰着下巴,“你走丢那天,是我让你爸爸不要去找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已经忘了你的存在。或许就是因为愧疚,那次你离家出走了,他才非要去找你,才会出车祸……” 柏亚宁眼里像是有盏灯猝然熄灭了一般。他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我确实不该回来的。】 沈玉珍看着他比划出的这句话,强忍涌上来的眼泪背过身去,“把这些都说出来了我心里也舒坦了,你要恨我怨我也都是应该的……从今以后,你都不用再过来了。” 柏亚宁看着她的后背,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眼泪,看了眼周围的夜色,他转过身去,踩在云上一般恍惚的往楼梯口走。 沈玉珍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走丢那天,她和柏建设在人群中找人的画面。 要恨的话,还是让他恨得彻底一点吧。 汽车鸣笛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柏亚宁沿着路边往家走,晚风徐徐,短暂带走了他脸上的燥热,他低着头,走的缓慢,像漫无目的,像在外流浪一般,走一段边停下来,红肿的眼眶在路灯下格外明显,他茫然的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手牵手散步的父母与孩子时停留很久很久,头晕的厉害,他开始走的蹒跚,仿佛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可身旁并没有在他要摔倒时稳稳将他抱住的母亲。 他听见旁边的草丛里沙沙啦啦的声响。习惯性缓缓蹲下身,将两只手掌朝上伸出去,但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流浪的小猫出来,只是风吹动草丛发出的声音。 眼睛迟钝的眨了眨,柏亚宁反应了两秒才失望又庆幸的收回手,摇摇晃晃起身继续往回走,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泪痕早已经被吹干了,脸上像是涂了胶水,僵硬的皱在一起。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夏瑜松了一口气,又连续打了两个哈欠,“柏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柏亚宁扶着墙走进来,他的脸红的明显,看了一眼夏瑜便径直往房间里走,走到门口时险些跪倒在地上,啪的一声,桌上的东西被他碰倒了,灯也没开他便躺在床上。 他很安静。比往常还要安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柏哥?你怎么了?”夏瑜一摸他的手摸到异常的体温,他有些慌乱的拍了拍柏亚宁的脸,“柏哥,你醒醒,你发烧了,我陪你去医院,柏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反应,夏瑜犹豫两秒抓起他的手臂想把他扶起来,可是有些吃力,他正思考找个帮手帮自己,柏亚宁却自己翻到床边,额头猛的撞到桌角,他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便顺势跌坐到了床下。 “柏哥!柏哥——”夏瑜忙绕到另外一边,见柏亚宁头上被撞出的红痕,一时间急得不知该做什么,突然传出的手机震动声剪断了他乱套的思绪,他把手机从柏亚宁外套里掏出来,来电显示是陆良。他不认识,可没准对方可以帮忙。 “喂?嫂,咳咳,柏哥,你刚才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啊?” 陆良一边说话一边朝对面的发小眨了眨眼,用唇语说道,“接了,接了。” “柏哥他病了,你是柏哥的朋友吗?你能不能来一趟,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 很快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夏瑜看了眼床上的人,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却不是陆良,是霍轶。 夏瑜先是惊讶,后来对上对方的眼睛又慢慢平静下来,他指了指身后的房间,“柏哥在里面。还在发烧。” 霍轶点点头,“他不喜欢打针。也不喜欢去医院。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床上的人睡得安详,额头上被撞红的地方慢慢胀大成一个包,他蜷缩在床角。霍轶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夏瑜拿着一个冰袋走过来,轻声说,“我想送他去医院,结果他掉下床磕到桌子了。” 霍轶一言不发接过去。 “麻烦你了。” 他摇摇头。 冰袋贴在额头,熟睡的人下意识动了动。霍轶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旁边的台灯打在他脸上。夏瑜看着这一幕,觉得霍轶看着柏亚宁的眼神有种温柔的心疼。很轻很轻,像用眼神抚摸,拥抱。 中间喂过两次退烧药,柏亚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肿的太厉害,又被灯光晃眼,他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 “还有一口……再喝一点,喝了就不难受了。” 那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像来自某个渺远的角落,遥遥远远飘进他耳朵里。 霍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他放心下来,握紧柏亚宁露在外面的一只手。 “你又哭过吗?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你脸色就已经很差了,那么害怕打针还不会照顾自己,没有我你怎么办,嗯?你在梦里,会不会听得到我说话?”霍轶黑亮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笑意,低头用脸蹭着柏亚宁的手,轻轻吻着他手指。 熟悉的暖意包裹着柏亚宁的手,蜷缩的身体不由自主将身体往那热源处靠了靠。但再靠过来就要掉到床下了,霍轶犹豫两秒慢慢坐到床上,一只手臂垫在柏亚宁头下方,另一只手仍旧握着他的手。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硌着,他伸手摸到柏亚宁枕头旁边,拿出来一看,躺在他手心的是他最熟悉的戒指盒子。 那枚闪烁着光泽的戒指还放在里面。霍轶伸手摩挲着内壁刻着的几个字母,他慢慢将戒指拿出来,握住柏亚宁的手缓缓推进他手指。 “……套住你了。” 他注视着柏亚宁毫无察觉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脸,克制着难过的情绪低声呢喃,“戒指是我落在你那里的心,我的心也被你套住了。” 第二天,当柏亚宁从床上醒来,抬手不舒服的揉了揉眼睛时,他先是看到了什么,而后慢慢坐起来,低下头来定定看着手上已经戴上了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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