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过冬（上） (第2/5页)

 之所以称之为余烬，是因为并非完全是现实的摹本。只是在梦境尾声时，孟珂跳楼的场景，竟是分毫不差的还原了。

    彼时彼刻，天台大雪纷飞，风烈得像刀子。

    面对讥讽，纪盛抿着嘴唇，他的喉咙是干裂的，他猜他的声音也是干裂的，所以他沉默了，任由大雪做坟土，将故事彻底埋葬。

    二十余个日夜过去了，孟珂的那番话却言犹在耳。

    他感到某种东西，像鬼魂一样的东西，就在身边游荡、质问、啜泣。

    他的衣领被一寸寸捏紧了，他要给出一个答案，对于某桩悬而未决的旧案，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为了复仇，他踏进了权力的围场。他拉下了戚雪，继承了华昭的位置，他挽起袖子杀人，终于背上人命、满手血腥。

    他想，这都是身不由己罢了，在你死我活的争斗里，他先发制人、捏碎了敌人的喉咙，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在这条名利的通天路上，究竟要遭遇多少身不由己呢？

    他无端地想起了陈章。恶人并非生来便肮脏，在二十年前，他大抵不是如今的龌龊模样。或许他是个富有的青年，有亲眷、有密友、有恋人，但在向名利顶峰的登攀中，他不得不cao起杀人刀，因为有太多自以为的“身不由己”。

    直到最后，他成了守着财宝的恶龙，满山满谷尽是带不走的财富和冰冷的仇人。宴会上与他谈笑寒暄的宾客里，竟没有一人期盼着他能多活一夜。

    他不想做陈章，但坐在如今的位置上，他便不能停止登攀，这就是身不由己。

    纪盛睁着眼，盯着灯带的边缘，是一圈灰色的暗影。

    他想起孟珂，想起他拒绝华昭的股份、想起他背着三条人命、想起他一心求死。

    或许他早就看透了结局。小玖死后，漫漫人生路上，便只剩下可笑的身不由己。

    “你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就会害死越多的人。恨你的将越来越多，爱你的只会日渐稀少，而你却只能继续走下去、不能变悔。我同情你。”

    爱越来越少，恨越积越多……曾经的故友，会有多少变作仇敌？

    五十年后，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刻，会有谁真心期盼着他多活一夜？

    想想还真是萧瑟、凄凉又可怕的事。

    那种深不见底的、空荡荡的、无凭依的滋味，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在寒冷的清晨里。

    纪盛轻轻叹了口气。

    孟珂，那个有着顶级皮相的刻薄青年，他即便是死，也要对你冷嘲热讽，让你噩梦缠身、不得安宁。

    他即便是死，死前的最后一番话，也不是替自己交代后事，而是记挂着五十年后的你。

    “纪盛，我同情你。”

    那句话又响起了。

    纪盛遮住脸，含混地骂了句。

    “怎么？”

    梁辰刮了刮他的脸，将下巴磕在他的肩上：“在说梦话吗？”

    纪盛没作声，他向梁辰的怀里蹭了蹭，握住了在腰上揉捏的手，轻轻地摩挲。

    过了好一阵，久到梁辰又要睡着了，纪盛拧过身来，抚摸着恋人的唇角，轻轻咬了一下。

    梁辰扇动着睫毛，将眼皮撑开一道缝隙。

    他懵懵懂懂地感受着纪盛的靠近，散乱的呼吸扑在脸上，亲吻细碎地落在眉弓、鼻梁、两颊。

    “唔……”

    他向前凑了凑，和纪盛鼻尖贴着鼻尖，听见耳边传来模糊的一声：“喜欢你……”

    梁辰怔了下，他极慢地眨了下眼，努力分清梦境与现实。

    “什么……没听清……”

    他的声线有些紧，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纪盛却不再重复了，他埋进梁辰的怀里，谛听着他的心跳声，那是温暖、坚实、笃定的声音。

    “祝你和梁辰相互扶持、恩爱到老吧……在你未来的生活里，这是唯一可以预见的好事了。”

    他想，爱是他唯一的凭依。梁辰爱他，至死不渝。

    五十年后，他是期盼着他长命百岁的那个人、是守在他呼吸机旁边的那个人、是与他合葬在同一片墓xue中的人。

    这很艰难，他想到，登天路是艰难的、保有良知是艰难的、将生命托付给恋人是艰难的，更何况他们相识不过半年。

    1

    但他很清醒，他从未如此坚定，他们的结局早在故事的中段写下了。

    那是梁辰在墓前的告白，像是一段美丽的预言：

    “我们相识不久，却非常投缘，我有某种预感，会与他相偕到老。”

    “而这直觉是否灵验，就交给时间来验证。”

    这样想着，纪盛凑到梁辰耳边，声音大了一点、清晰了一点：

    “我喜欢你……”

    大清早表白的后续是什么？自然是又被按在床上cao了一顿。

    纪盛真的累了，做了没多久就连连告饶，眼泪都要流干了。

    他的腿根和臀后都湿漉漉的，上面满是手印，紫黑的yinjing将xue口搅得一塌糊涂，却偏偏有种凌虐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死命地捣进去。

    纪盛喘个不停，rutou肿了，腰也被掐得通红，他处心积虑地爬开，却又被拖回来狠狠掌掴，最后直接软倒在床上，两股颤颤，什么姿势都摆不动了。

    1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哄着说了好几遍喜欢你。

    他不肯说，梁辰也不逼迫，只是用手指抵着纪盛的软舌拨弄。

    纪盛被弄得气也喘不匀、涎水也含不住，他泪眼朦胧地央求，啜泣着将那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念，直到梁辰尽兴了才被好心放过。

    “我也喜欢你……”

    梁辰咬着他的rutou，一下又一下地吮吻厮磨，弄得他哀叫连连。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在一句句恳切的告白里，纪盛烧得两颊guntang，被伺候着又射了一次。他满身狼藉地软在梁辰怀里，对上那双情深似海的眼瞳，后腰被安抚性地摩挲着，一时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真是被干累了，当梁辰抱着他去清理时，心里没多少火气，反倒是想着，莫非他没给梁辰足够的安全感？

    不然说句喜欢怎么就弄得这么激烈？

    “那你以后就多说几遍，让梁辰脱敏呗……”

    1

    系统听见了他的腹诽，同软绵绵的纪盛搭话道：

    “等你登出这个世界后，我们会根据你的用户数据建模，捏一个顶着你皮囊的NPC继续生活下去。为了让NPC纪盛的日子好过一点，我会对代码稍作修改，在他的口头禅里加一句‘喜欢你。’”

    “不要。”

    纪盛抽了下眉头，揉了揉酸疼的小腹。

    “为什么？”

    “修改了情感表达方式的纪盛，还是真正的纪盛吗？一个天天说喜欢你的纪盛，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吧？”

    “你这说法不对啊……NPC是否被认定为‘纪盛’，可不止是用一句口头禅来判定的，比如……”

    项目经理兴致勃勃地碎碎念，但纪盛完全懒得听。他在浴缸里闭上眼，享受着梁辰的按摩。

    不管系统怎么劝，喜欢你三个字，他是不会轻飘飘地挂在嘴边的。

    等两个人擦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