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伊夫岛（完） (第4/8页)

盛阖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耳语。

    就让梦永远是梦，泡沫永远是泡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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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钟，三人下了山，去旧港码头买了船票，等候前往伊夫岛的渡船。

    林姿躲在码头对面的咖啡馆里，用手里的遮阳帽扇风。等她的冰拿铁一放到桌上，她便闪电似地端起杯，仰头大口闷了起来。

    梁辰笑了下，帮表妹将卷发拨到肩膀后。他拉开背包，摸了摸矿泉水，晒得有些温了，便点了三瓶冰镇巴黎水：

    “游船三点半开船，我们再休息一下，多喝些水。一会儿到伊夫岛上，会更热更晒。”

    “是啊，我已经看见小岛了，就在那儿。”

    林姿撂下杯子，用帽子向海上指了指：“四面全是岩壁，形状跟刀劈出来似的，看起来寸草不生。”

    “那自然了，那是个监狱，不是度假地。虽然外面很热，但进到堡垒里面去，恐怕就又阴又冷了。”

    梁辰翻着手里的旅游导览册：“看看这些囚室里的照片，黑洞洞的，窗户小得可怜，石墙上满是囚犯的涂鸦。有一间讲解厅我有些兴趣，可以坐一会儿，看看资料片，听听故事。”

    林姿瞄了一眼，黑漆漆的石室，棺材一样，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去探索这些格子间吧，我就去天井里躲着了。等逛得差不多了，咱们再一起爬天台，感受一下蓝天、大海、自由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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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么喜欢爬天台？”

    “当然了，为了赶伊夫岛的渡船，我们都没爬圣母加德大教堂的天台。据说那里风景特别好，可以俯瞰整座马赛城。”

    林姿两肘搭在桌沿上，整个人略向前倾，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等咱们从伊夫岛回来，先在旧港找家法国菜，点什么我都想好了，我要鱼汤、生蚝、沙拉和大份海鲜饭。然后我们再走回圣母守护殿，爬上天台看马赛夜景，怎么样？”

    “还想吃海鲜？我以为你吃腻了。”

    “是有点腻了，但一来到码头，闻到鱼腥味儿，还是忍不住想吃点儿新鲜的。”

    林姿话虽这么说，其实是想让表哥多尝尝马赛特色。

    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开了：“我看了不少教堂夜里的照片，那里惬意得很，有人爬天台吹风，有人去台阶上坐一坐，还有人谈情说爱慢悠悠地散步……”

    讲到谈情说爱，她向对面的两人眨了下眼：“怎么样，不考虑一下？”

    梁辰笑了笑，下意识地看了爱人一眼，见对方没有异议，便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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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先吃晚餐，再找家酒吧喝几杯，等天彻底黑了，集市热闹了，我们再出来逛逛，慢慢往教堂走，可以吗？”

    “没问题，已经开始期待了。”

    林姿相当满意，眼睛亮闪闪的，冲纪盛一笑：“小纪，你觉得怎么样？”

    在兄妹两人闲聊时，纪盛一直是沉默的。

    他倒不是累了，也不是心情糟糕，而是还没回过神来。

    ——就让梦永远是梦，泡沫永远是泡沫吧。

    说出这句之后，他的心、他的故事似乎就留在那儿了，那个从教堂里走下来的人，已经不像是纪盛了。

    他是谁呢？和过去的缘分一刀两断后，他能是谁呢？

    他旁听着两人的计划，听上去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但他心里清楚，晚上和他们继续笑笑闹闹的那个人，将不再是这个纪盛了。

    这是一个与他有关，却无缘参与的浪漫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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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感受不太真实，朦朦胧胧的，连遗憾也似有似无。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难懂。

    “没问题。”

    他终于笑了下，拧开了巴黎水，喝了下去。

    透明的泡沫在喉管里爆开，是冰凉的、微苦的、刺激的、麻痒的。

    种种滋味，来不及回味，便消陨了。

    “是最好的安排。”

    这话说得轻松自在，有些反应早就刻进了本能，让他毫不费力地做个骗子。

    “好，就这么定了。”

    林姿满足地点点头。她左手端起杯子，仰头解决掉剩余的咖啡，右手从椅子上捞起手包，向梁辰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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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辰稳稳一接，掀开了包盖，一沓崭新的船票躺在夹层里。

    他三指一搭，抽出捻开，三张，不多不少。

    “我们走……”

    梁辰顿了半秒。

    一道细长的血痕出现在中指指腹上。

    纸张的边缘太锋利，他的皮肤被划破了。

    “怎么了？”

    “没事，刮了下手。”

    梁辰抽出一张，递到纪盛手里：“来，拿着。”

    纪盛盯着船票，在锯齿的边缘处，若是留心观察，能看到一点暗红，似有似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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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了动手掌，将船票虚虚握在掌心。

    纸片硌着皮肤，是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空荡荡的，却又不敢施力。

    不上不下的感觉，不上不下的爱情。

    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咽不下。

    他有点焦躁，拇指压着船票侧边，不自觉地摩擦着。

    指腹擦过锯齿时，他想着那星血迹，微微按了下去。

    真是煎熬，他真希望时间快进，却又贪恋此刻的折磨。

    这点折磨便是他仅剩的一切了。

    “小纪……”

    是系统的电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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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打扰你，我知道很烦，但有件事想提醒一下……。”

    项目经理停了停，指示道：“你抬起头来，向右边看。”

    纪盛怔了下，他抬起眼睛，身体向右侧转了过去。

    暑气蒸腾，从晃动的空气中望过去，是如林的白帆、碧蓝的地中海、与年代感十足的旧港码头。

    登船的游客陆续地围了过来，一人挨着一人，蚂蚁似的，排成了一截短短的队伍。

    “看什么？”

    “你仔细找找。”

    项目经理循循善诱道：“有没有熟人？”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林姿撂下杯子，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手里拿起了宽檐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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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起身，就对上了纪盛略显严肃的神情。

    那人眉头紧皱着，顶着被阳光与海风打磨过的俊脸，目光如电地扫视着，让她心头一凛，向背后看了一眼。

    “在找人吗小纪？咦，那不是……”

    林姿记忆力拔群，一眼便认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是白盈，她在码头替游客占卜？”

    白盈……

    纪盛屈了下左眼，稍作回想，便记了起来。

    一米七几的个子，齐腰长发，一身亚麻衣裤……

    是那个在中超为林姿占卜的女孩。

    “白盈！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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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纪盛回答，林姿便扣上帽子，迈出了阳伞下，冲着远处挥起了手臂。

    远处那人正低着头，将马赛塔罗收进绒面口袋里。

    几声呼唤后，那人反应过来，抬起一张被阳光晒红的脸，向对面看了过来。

    嗡——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