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个故事 (第7/8页)

当的解释，第四百次循环后痕迹的重新回忆、第四百次循环伤痕的铭刻、第一百次循环的故事…….

    以及，第八十九次循环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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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同他坐在一起，难得平和，远处的天空缀着流星，再熟悉不过的流星再次奔来。

    “我试过救你。”苏晓平静地说道，“不止一次。”

    也不仅是在第一百次循环。

    第四百次循环。

    苏晓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权当回报灰绅士讲的故事。

    他制止灰绅士探索森林的打算，挑了块顺眼的石头，将外套放在上面：“坐这里。”

    “……”

    灰绅士没问为什么，干脆利落地坐下。

    “别离开这块石头，别问原因。”

    灰绅士眉头动了动，很是配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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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抱着刀，挨着他坐，又嘱咐：“有什么异常，告诉我。”

    “……知道了。”灰绅士隐隐察觉到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

    苏晓是生性沉默，兼之对象又是灰绅士，实在找不到话题聊天。总不能跟他聊，“记忆里，你已经死了”、或者“你刚刚，在我面前又死了一次”之类的话吧。

    灰绅士是自觉和苏晓没什么好聊的。一则两人立场敌对，虽说不影响对彼此的印象；二来能有现在这情况，灰绅士也是很觉迷茫。

    两人本就不适合坦诚聊天，现在这般沉默，倒也落得个自在。

    苏晓用视野的余光观察灰绅士。

    鲜活的、炽热的心脏在他的胸膛里不停歇地跳动着，违规者的脸颊透着生机的微红，呼吸平静而规律。

    八阶契约者、八阶违规者，在进入这里之前，难以想象他会以一种荒诞而脆弱的方式死去。死亡之翼笼罩在他身侧，禁锢着他。

    在此处，死亡成了笼牢，不再解放灵魂，每次的呼吸中止、每次的心跳停止、每次如影随形的死亡，只是另一个牢笼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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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若在两处悬崖间表演高空行走的演员，一无所有地向另一端前进。死亡对他而言，不再是终点，而是不得不经历的过程。他将一次次坠落、死亡、重生，他将一次次地、手无寸铁地，在悬线上行走。

    而观众注视着他，默默计算着演员抵达终点的死亡次数，以及自己还要留在这里多久。深受触动的同时，保持无动于衷。

    毕竟无论观众是否施与援手，演员都只能依靠他自己，走到对岸。

    “饿了？”苏晓留意到灰绅士皱起眉，根据第九十九次循环的经验，他迅速得出结论。

    灰绅士点头，然后摇头：“一天不吃，也没关系。”

    苏晓站起身，头也不回：“八阶也有可能饿死。”

    灰绅士不置可否。

    储物空间无法打开，好在苏晓有一定的野外求生经验。

    他采回了一些果子，就着瀑布都洗过一遍，正打算递给灰绅士前，又收回手，自己先咬过一口，静候片刻，这才递给灰绅士。

    灰绅士接过果子，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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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在“咔嚓咔嚓”的啃果子声中度过。

    灰绅士咽下最后一口水果，果核扔到巨石下，苏晓又递给他一瓶水。

    “那么，我解决生理需求，该不会也要在这边吧？”

    苏晓肯定他的问题：“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灰绅士气笑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苏晓寸步不让，灰绅士懒得多费口舌同他争论。

    灰绅士最先打破的沉默。

    他喊了声“白夜”，在苏晓看过来的时候，手指指着天际。苏晓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白昼流星。

    天降陨石。

    为了让灰绅士死，这个地方还真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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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默不作声地拔出刀，不放心地嘱咐一句：“坐好，别动。”

    循环开始的12个小时24分，灰绅士的死因：白昼流星。

    ……

    陨石被斩龙闪一击碎成两大块，有细碎的石子精准地绕过封锁网，零星的火光降落到巨石一端的灰绅士身上，转瞬间就燃成一片，就要将他焚毁。

    灰绅士坐在巨石上，全身已然着了火，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干脆走下来，挨着石头坐。火焰奇异地并未蔓延到脚下的草地。

    苏晓站在他面前，迎来又一次的失败。

    灰绅士费力与他平视：“循环……是以我的死亡为节点吗？”

    苏晓半蹲着，与他平视，默认他的说法。

    灰绅士倾身凝视，两人挨得前所未有的近。在这个时刻的某一瞬间，他看见了苏晓眸中的火。

    “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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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苏晓顿了顿，“你有什么愿望吗？”

    灰绅士勉强弯出一个微笑：“我认为我还没到需要说临终遗言的地步。”他极用力地呼吸，维系着最后一丝生命：“你有想法了？”

    苏晓一动不动，树影落在他身后，影影约约的，像是隐藏了一只择人而噬的恶兽，它在黑暗中踱步，寻觅并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这位猎杀者已被无法掌握的情况所彻底激怒。

    但苏晓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声音说道：“好。”

    ——【我想救你。】

    【你的动机呢？】

    苏晓很稳地抱着他：【我愿意。】

    灰绅士的笑容渐渐消失：“你想救我……动机呢？”

    苏晓没说话，只是更靠近他，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我会救你。”

    灰绅士几乎是心惊胆跳地意识到，当死亡不再被重视，而是成为唇齿间轻佻的、对既定事件的描述后，敌对际线就同生死界限一便被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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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随即尝试转移话题：“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尝试救我。”

    苏晓纠正他的说法：“第一百次。”

    灰绅士与他对视，然后笑：“猎杀者先生，请问你的动机呢？”

    苏晓只是凝视着他，像是葛朗台怀抱着他的金币，也像是猎人终于看到屡屡闯入自己领域内的猎物。

    灰绅士表露出好奇的神情：“我难道是你的猎物吗？”

    苏晓没说话，仍然握住他的手。

    “白夜？”

    “……”

    仍然是沉默。

    灰绅士轻轻呼了口气，从猎杀者沉默的默认中获知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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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为什么？

    凭他每次重启循环前的死讯吗？还是出于对猎物对战利品的欲望？

    灰绅士意外地被这点发现所取悦到，他微笑起来，仿佛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那么，猎人先生，我可以吻你吗？”

    此时，他的声音称得上呕哑了。

    苏晓还没回答，就见灰绅士双眼一合，循环重启。

    第二个第四百次循环。

    苏晓眨眨眼，转身进了森林——要想避开白昼流星这一劫，这里是首选。

    循着前面几百次的经验，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休息地带。

    有巨石可供休息，远离地面，离树木也远——避免可能……不，是必然的虫豸；

    往上看，是层层叠叠的树叶，最低的都是几十米——防止树枝突然垂下的蛇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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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