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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2/2页)
称薄时予一声小叔。 她四岁来到薄家寄住,六岁和谢玄州认识,也算是互相见证着一块儿长大的,谢玄州吊儿郎当,完全是个纨绔公子,总爱不正经地逗她,但本质不坏。 唯一嫌烦的就是,谢玄州嘴太欠,总爱模仿薄时予叫她,什么哥哥小禾苗之类的,就算揍他他也改不掉。 后来薄母为了让她远离薄时予,甚至有意把她往年龄相仿的谢玄州身边推,就连“小叔叔”的称呼,也是专门让她随着谢玄州的辈分叫的,等同于跟薄时予斩断了关系。 沈禾柠多少能感受到薄时予一直反感谢玄州,可他情绪向来深,猜不透,她拉了拉薄时予的手臂:“哥,我们还有多久到家。” 薄时予没回应,之后的路上始终一言不发,车开进地库后,沈禾柠下车绕到他的那边,想扶他下来,他随意拨开她的手,让江原来做。 沈禾柠皮肤白又敏感,稍微碰重一点就容易红,他指尖刮到了她手背,几秒钟就多出一抹深粉的痕迹来。 薄时予盯着那片颜色,眸底转深,他按住轮椅,让江原继续推着往前,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才看向仍旧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少女:“还等什么。” 沈禾柠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公馆里的中年夫妻俩很热情,但她看得出来,两个人表情都藏着点闪烁的别扭,好像她是什么外来入侵者。 沈禾柠不想理,她跟着她哥的时候,还没别人的事。 薄时予没有上楼,在楼下看沈禾柠进了房间,偌大房子又恢复成死气沉沉的空寂,他腿上的疼痛终于压制不住了,在麻药效力消失后,开始变本加厉地肆虐。 他没叫其他人,在客厅里拿了药,转动轮椅回到一楼卧室,拧上门锁才把长裤卷起来,面无表情给那条不堪的伤腿涂药。 伤处每受一点力,痛感就暴涨几分。 这些感官折磨落到身上,薄时予反而在加重,他眼镜摘掉了,额发略有散落,挡着黑沉的双眼,某些从不显露的阴郁也冲破伪装,肆意涌出来。 跟他不同的声音叫着小禾苗。 自称哥哥。 理直气壮地半夜约她出去。 她习以为常,连半句反驳都没有。 小女孩儿最是没心没肺。 绷带从薄时予手指间滑脱,掉在地板上,显然已经污染了,不可能再往伤口上用,他闭了下眼睛,重新控制轮椅走向门口去取新的。 沈禾柠在客房里换上了带来的睡裙,是非常纯良的薄棉少女款,长到小腿,她对着镜子看两眼,挽了挽头发,嘴唇揉出自然的血红,然后小心翼翼出门。 就一个晚上,她不能浪费。 刚才那位阿姨给她泡了退烧冲剂,临走前说厨房里有牛奶,如果想喝就自己下楼去热,她喝不喝无所谓,她想给薄时予。 沈禾柠张望了一眼楼下,昏黑安静,只有两盏夜灯亮着,她轻手蹑脚下楼,分辨出厨房的方向,在冰箱里找出牛奶,倒进杯子里加热。 倒计时一点点缩短,她的呼吸在不断加快灼烧。 很微小的一声提示音之后,沈禾柠捧起温度适合的杯子往薄时予的房门口走,鼓了半天的勇气才抬起手去敲门,然而只碰了一下,门就意外从里向外推开。 她没有准备,端在胸前的杯子歪倒,温热牛奶泼在她身上,绵软的睡裙白绒绒湿了一片,滴滴答答顺着她裙角往下流。 沈禾柠睁大眼,忍住喉咙里的声音。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后的灯把他五官映得模糊不清,能看见衬衫领口松散着,露出病态苍白的脖颈和锁骨,长裤卷到膝盖以上,下面整条笔直的小腿像被毁掉之后再重组起来。 沈禾柠定定看着,薄时予手指几乎陷进轮椅的扶手里,隐隐要溢出红,又忽然颓唐地松开,抬起头注视她。 见到了也好。 怕就趁早离远点。 沈禾柠手腕不稳地把杯子放下,俯身要去触摸,薄时予眉宇间透出厉色,向后避开,她极其固执地按住他膝盖,慢慢蹲下身,在模糊的光线里盯着那些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 马上要碰到的时候,薄时予攥住她的手,迫使她仰起脸,口吻没有变,还是温和平缓的斯文:“不好玩,小孩子别碰。” 腿残以后,他厌恶任何人去碰那条腿,平常的换药都是他们借助各种工具。 沈禾柠直勾勾迎着他视线,挣开他,双手无所畏惧地继续往前伸。 女孩子的指尖微凉,还沾着湿漉漉的牛奶,避开那些正在发作的伤处,轻缓触碰在狰狞的伤疤上,顺着他的肌理,一点一点珍惜抚摸。 薄时予眼帘微微垂低,手滑到她脖颈上扣住,又缓缓向上,捏紧她柔软的双颊。 这幅残破的身体在告诉他。 就算再不想承认,他此时此刻满心叫嚣的,只有隐秘无耻的愉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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