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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韩家里穷，从小吃不饱，长身体的时候没能好好补充营养，发育得比同龄人都要晚，又瘦又小，活像一撮没长开的香椿芽。

    宋韩出生在余城，mama韩静是新川人，身上一直有病，念不了书，十几岁开始就跟着宋韩外公去外地打工。辗转到余城那一年，经工友介绍结识了同样在工地上工的光棍宋立治，那时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穷男人和病女人，没得挑，遵循世俗一块搭伙过日子。

    宋韩外公在他们结婚头一年就因为一场事故去世，那笔少得可怜的工伤赔偿金一拿到手，宋立治就暴露本性输个精光，没了老父亲庇护，他对韩静愈发粗暴，懒怠上工，赌博喝酒，输了醉了就打老婆出气。

    也就是在那种要死不活的境地下，宋韩出生了。宋韩的名字没有任何浪漫的意义，他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宋立治不爱他，嫌家里又添一个累赘。只有韩静爱他。既然姓氏无法选择，韩静只能在名字里藏下自己对他的依赖，宋韩的韩是韩静的韩呀，韩静常常抱着宋韩对他说，mama爱你。

    可惜她爱不了很久，月子没坐好，身体本身又有病，买药的钱还时常被宋立治偷去赌，在宋韩很小的时候她就死了。那时宋韩靠自己打小工和亲戚邻居接济勉强读完初中，他凑不出上高中的学费，本来也不打算再继续念书，可中考结束后，余城市的一所私立高中突然找到他，答应替他免去高中三年所有的学杂费和生活费，他可以免费住学校的宿舍，免费吃食堂的饭，不用市中心郊区来回跑。

    原因很简单，上这所私立中学的绝大部分都是上流阶层的儿女子弟，父母无非经商、从政，早替后代铺好前程，他们这帮年青人也实在没必要用功读书，所以学校校长为了撑门面，每年都要从余城市里挑几个家境不好的尖子生资助，把他们挖过来就读。

    宋韩就是当年余城市中考考试的第一名。

    “喂喂，听说你来这里上学没花钱的？我们可是花了十几万的学费才进来的，凭什么啊。”

    开学第一天宋韩就被找上麻烦。他个子小，座位被安排在前排，坐在他后面的曾浩跳到他面前来，扯扯他洗得发白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是拣邻居阿姨家哥哥穿剩下的，穿在他身上又大又肥，那会营养不良，脸色也有点灰扑扑的，像什么，用曾浩的话来讲，像一只呆不拉几的丑小鸭。

    “你这都穿的什么啊，你家是捡破烂的吗，怎么穿这种地摊货来上学。”

    宋韩涨红了脸，不理睬他，只低下头翻开课本预习功课。

    “和你说话呢，大学霸。”手里的书被夺走，哗地一声，上午新发的课本便从书脊中间一分为二，撕成了两半。夺书的是站在曾浩旁边的一个男生，长得强壮高大，脸上故意露出破坏的笑。

    “我的书！”宋韩去抢书，男生胳膊稍微抬高他就够不着了，还闲出手推了宋韩一把，宋韩被他轻轻松松推倒在地，仰面摔倒。

    曾浩捧腹大笑：“太逗了，吴光宇，你看他，跟个小姑娘似的，还‘我的书～’”他学着宋韩的样子捏着鼻子叫唤。

    那个叫吴光宇的男生也跟着笑，把书扔到宋韩身上，“会念书了不起啊，我就讨厌你这种人，考得好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个穷人，要给我们打工。”

    “你可不能这么说，考得好也有好处的，他这不就是一毛钱没花就和我们一个教室了。”曾浩蹲在宋韩身边，“是不是啊，尖子生大学霸。”

    宋韩低着头捡书，曾浩掰起他的脸，“我看看，是不是哭鼻子了。”

    宋韩的下巴硬是被他抬高，眼睛和鼻头泛红，挣扎着躲曾浩的手，灰扑扑的脸上总算有些颜色，吴光宇默默看着他，忽然吐了口唾沫说：“呸，晦气。”

    曾浩和吴光宇是发小，初中时就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喜欢仗着家里权势霸凌其他同学。霸凌从来不需要理由，霸凌从来都是无缘无故，因为欺负穷学生爽，因为欺负他们能让自己痛快。

    宋韩就是他们看上的人。

    吴光宇本来就瞧不起穷人，更瞧不起寒窗苦读学习好的穷人，所以宋韩就成了他们欺凌的对象。

    学校发给宋韩的校服也是免费的，穿上校服，曾浩就没办法拿他的地摊货旧衣服做文章，所以他就开始在宋韩的新校服上动手脚。

    他坐在宋韩后面，上课时候故意拿圆珠笔在他后背点点划划，还把钢笔墨水甩到他衣服上。宋韩不敢惹他，只好忍气吞声。学校会定期检查校风校纪，其中包括校服的整洁干净，太脏的校服要扣分的。其他同学手里都至少两三套校服换着穿，宋韩就只有这一套，每天中午捱到放学，等人都走光了，教学楼空了，才偷偷跑去洗手间，把衣服脱下来洗。

    夏天衣服干得快，午休结束差不多就可以穿在身上。圆珠笔和钢笔油墨好难洗，宋韩要打很多遍肥皂使劲地搓，搓得太专心，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耍流氓啦！”曾浩绕到宋韩身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大声喊，“宋韩你耍流氓！”

    宋韩一惊，猛地回身，看到曾浩和吴光宇站在那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要洗衣服才光着上半身的，他没有别的校服换呀。宋韩脸腾地烧起来，“快把衣服还给我！”

    曾浩说：“你耍流氓，大白天光着膀子，女同学经过不得吓死了！”

    宋韩急着去抢衣服，“我、我没有，这里是男厕所！”

    “男厕所怎么了，门开着，女的看不着？”

    “门我关着的，曾浩你快把衣服还我！”

    “不还，你耍流氓，我告老师去。”曾浩故意吓唬他，把湿哒哒的衣服当抹布一样乱甩。

    宋韩胸口剧烈起伏，又气又怕地看着曾浩。“要怎么你才给呢！”

    吴光宇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他表情微微吃惊地盯着宋韩看。别看这丑小鸭脸灰扑扑的，没想到破烂衣服里的身体却白嫩，因为着急前胸红了一大片，胸口虽然平平的，但那两颗小rou点却十分显眼，随着急促的呼吸一动一动。

    吴光宇有些看呆了。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懂什么同性恋异性恋，脑子里还没有这样的概念，以为心里莫名冒起的异样感觉是因为厌恶宋韩，嫌他像个娘炮。

    “喊什么，娘娘腔一样。”吴光宇夺过衣服来塞到宋韩怀里，衣服湿的，紧贴着皮肤激得宋韩打了个哆嗦。

    曾浩一脸懵逼，嚷嚷道：“我靠，吴光宇你哪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