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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熏香 (第3/4页)
从一开始他便知晓,二人所行之事完全是相对的,乔行砚不傻,他能在三言两语间便看出他的意图。 先前御史台之事便是他一时疏忽,没有及时察觉出对方的真正目的是在试探他与沈昱之间是否有联系,但反应过来之际,对方已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有时候,兴许避而不答,才是最好的掩饰。 “我何种神情?”裴归渡反问道。 乔行砚将右手曲臂靠在桌上,双手微微曲着撑住自己的脑袋,歪头看着对方,观察一番后道:“委屈,又无奈,仿佛还带着些失望,小裴将军面上说的话,可比嘴上说的要清楚许多。” 裴归渡低头自嘲般一笑,道:“临舟,我怎么会对你失望呢?我只是担心罢了。” 乔行砚只觉撑在桌上的手臂一僵,想去瞧对方说这话时的神情,却发现对方低着头,发冠束着的高马尾随之垂落到一侧,堪堪挡着了他的半边脸,什么神情也瞧不见。 乔行砚有些生气了,好端端的,对方为什么扮起了苦rou计,他还没这么做呢,怎叫对方抢先了一步,他将翘着的腿放下,出言讥道:“本就是你先同郭氏往来,我乔氏与他郭氏如今是何局面你瞧不出么?你这么做叫我如何抉择,连同裴氏一起对付?还是在本就艰难的局面上分出心神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若真行了两全之法,真就不怕旁人瞧出我这心偏向了何处?我如今不过试探他一番,你便急忙跑来兴师问罪,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裴敬淮,你到底讲不讲理?” 裴归渡并没有要借机套话的意思,他只是在想自己的思虑是否欠考量,是否真该将话说白了,可他又实在知晓对方的性子,届时不说出手制止,就算赔上一条命,对方怕是也会阻止利用裴氏将郭氏推上刑台的做法。 是以听到对方忽而嗔怪的语气,他立马便抬起了头诧异地看着对方,他有一瞬的失神,片刻后才理清思绪,试探道:“你是在担忧裴氏会被卷入其中,不敢来问我,是以才去试探郭弘的想法?” 乔行砚微微蹙眉,偏开头不去看对方,一句话也没说。 裴归渡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高兴,原来从始至终,无法抉择的不止他一个人,只不过他在父亲的支持下,选择了将裴氏作为筹码赌一把,只因他看得见胜率。可乔行砚不同,礼部并非缺之替之便无法运作,与武将相比,作为下位者的乔氏,难以望到尽头,他不可能去赌。 裴归渡忽而走上前,半蹲在对方面前,牵起对方的手,温声安抚道:“临舟,我知你的顾虑,可郭氏不可能坐以待毙,御史台一方在查案,你父亲那边更是屡次上书谏言。如今郭氏被革职,闲下了更是到处拉帮结派,与其叫他同旁人勾结却不得皇帝处置,倒不如借我裴氏之手将他推至皇帝面前。你要我将所有事情告知,这是不能的,但我可以保证,裴氏一定会没事,你只管做你想做之事,万事有我料理。” 乔行砚转过头看他,面上微带怒意,反驳道:“你的保证做的了数?你是皇帝?你有丹书铁券?还是你以为,镇远军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位?即便功高盖主,即便当着皇帝的眼皮底下拉帮结派也没什么问题?皇帝便是这般大度,能纵容外姓臣子统揽朝廷半数人的心?裴敬淮,你凭什么觉得裴氏能安然隐于身后?你父亲知晓你的所作所为么?” “知晓。”裴归渡斩钉截铁道。 “什么?”乔行砚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又问道,“什么意思?” “我父亲知晓我与郭氏往来。”裴归渡温声道,“兄长与叔父亦知晓。临舟,郭氏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是劲敌,可对我裴氏来说,只如鸿毛一般。皇帝不会因为裴氏未同郭氏结交便将兵权尽数归还,亦不会因为结交了郭氏便将裴氏彻底发落,有没有郭氏都是一样的。” 乔行砚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 裴归渡又道:“南蕃北齐靖央三地战事未平,皇帝便不会将裴氏彻底削权,我能够全身而退。临舟,我一直记得我们先前说好的话,你将乔氏一族视为首位,我亦将裴氏一族视为首位。郭氏若不跟着我,最终也只会成为我的敌人,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任由其攀附上旁人,是以你不必担心。” 乔行砚蹙眉看着对方,被对方握着的手轻轻挠了一下。 裴归渡感受到手心的动作,抿唇笑道:“郭弘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疯,他敢将与你有六七分像的男子放在身边,便是不怕自己的心思被旁人戳穿,你还是不要同他往来的好。” 乔行砚冷笑一声,将手从对方掌间抽出,满不在意道:“这可有些难,方才他已然留了礼,邀我五日后同他在醉君阁中见面。” 掌中没了对方温热的手,又听了这番话,裴归渡几乎是立马就变了脸,追着对方转头的方向问道:“他为何要约你见面?又留了什么礼?” “自然是让他放弃与裴氏结交之事。”乔行砚悠哉地从怀中取出那香囊,手指勾着举到空中,道,“礼,便是这香囊。据说里面装的是眙香,能叫人动弹不得的熏香,他临走前还嘱咐我,叫我一定要将香点燃,五日后在最右侧的雅间内等着他。” 裴归渡闻言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香囊,解开系带取出里面的香料与粉包,观察一番后又闻了闻,放回香囊中系紧,最终彻底沉下了脸色。 他手中握着香囊,怒而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放至桌上,期间因为动作太过粗暴,将桌上燃着的熏香都打翻了,使屋内本就浓郁的香气变得更加明显。 乔行砚忽而被抱起又粗暴地放下,加之身后香炉翻倒的声音,饶是他再有意招惹也被吓了一跳,搂着对方的脖颈坐正了之后蹙眉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一个香囊至于叫你发这么大的火么?” 裴归渡冷笑一声,讥讽道:“香囊?眙香?谁告诉你这是眙香的?” 乔行砚一怔,反问道:“这不是眙香?” 裴归渡握着对方腰间的手用力一掐,后者身子一颤,下意识闷哼一声,他见了对方这副模样更是恼怒,咬牙道:“这是穗厘香,专门用于鱼水之欢时催情的东西,你却还同我得意,说这是郭弘送你的礼?怎么,五日后还真要去赴约?乔临舟,我就算是个牌位你也不该将此物摆在我堂前,何况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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