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重逢 (第1/1页)

    之后几天除了一些既定的工作，齐恂都在读剧本。晚饭后，他穿着宽大的T恤，横躺在单人沙发上，后脑勺抵着沙发的侧扶手，手里举着剧本，就着客厅暖hsE的落地灯，一边读，一边小幅度地晃着腿，毛绒拖鞋在他脚上一荡一荡。旁边的茶几上摊着几本标记得乱七八糟的剧本和一本厚厚的原着。

    江燕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另一份剧本副本，正在翻那段打了五六个问号的情节。听见一旁的齐恂轻轻地问：“这个阿岚，是真的到最后都没原谅祁珩吗……？”

    江燕想了想说：“可能对于阿岚来说，不是原谅或者不原谅这么简单。”

    齐恂没说话，眼睛盯着某一页上的台词发了几秒呆。

    江燕注意到他停住了翻页：“怎么了？”

    “没什么。”他轻声说，“只是觉得……祁珩那场戏太惨了。那段原着里写，祁珩献祭给灵石时，还一直望着山那边，像是不太相信阿岚会真的走掉。”

    江燕没有接话，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N。他回来时，把牛N放在齐恂旁的茶几上，又顺手r0u了r0u他头发后脑：“你是不是又代入了。”

    “嗯……”齐恂软软的应了一声，他翻过那一页，把剧本合上，小声说了句：“我有点想演祁珩。”

    江燕笑着拍了他一下，说：“这可是男一号，你想得挺美。”

    齐恂躲进他怀里，撒娇一样的蹭着他。江燕哄道：“以后你想要什么角sE，我都会尽力去帮你争取。但现在你演的是奚宴，你先专注在他身上，好不好？”

    “嗯……”

    就这样，在江燕的伴读下，多动症儿童齐恂终于把剧本读完了。

    过了一段时间，开讨论会时，齐恂到的时候裴郁已经在了。他穿了一件剪裁得T的淡蓝sE卫衣，袖口随意挽起，正和导演低声讨论什么。听到动静后他回头，对齐恂微笑。

    “齐恂老师，终于又见面了，我很喜欢你的音乐。”

    “不敢不敢，裴郁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齐恂欠了欠身，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们以前在行业活动中打过几个照面，真正搭上话，这是第一次。原本齐恂对他怀着点莫名的敌意———不清楚是因为他如今的风头正劲，还是因为他是韩辰力捧的对象。可那点情绪，在他对自己一说话时的一笑，就立刻崩塌了。明明只是商业互吹而已，在他听到裴郁说喜欢自己音乐时，还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那张脸——似笑非笑的眼尾，如同桃花花瓣一般轻轻翘起，下半张脸却是带有冷意的直鼻和薄唇，让人靠近时不自觉放轻声音；如同从水墨画中雪中的仙鹤一般。这是第一次他这样近距离的看他……

    嗯，齐恂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人会在古装片里圈粉无数，这款气质的确内娱无代餐。

    这部电视剧是个古装长篇，62集，光是拍摄就要5个月，加上前期围读、培训和后期宣发，差不多半年多的工作量都放在这部剧上了。会也开得很长。齐恂的座位正好在裴郁旁边，韩辰则坐在对面，离他不远不近。江燕没有坐在圆桌，而是会议厅的后排。

    齐恂原本以为五年不见，韩辰的印象该淡了才对，可他一坐下，就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压迫。今天他穿了高领羊绒衫，戴着银丝细框眼镜，一手撑在太yAnx上，一手拨弄着钢笔。表情淡淡的，偶尔低头翻剧本，偶尔点头听人发言。

    从头到尾，他的眼神都没有往齐恂这边看一眼。

    一直到他叫到齐恂都名字的时候，他的心紧了一下，但内容也只是交代工作罢了。

    不然还要期待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下班后江燕开车，两人一起回家，听着广播里的音乐，两个人聊聊天，说到周末想去花市买盆什么绿植，塞车的时间也不那么难熬。然后再去超市逛一圈，江燕说最近牛r0U便宜了，还买了一些应季的水果。

    从超市出来时，江燕让齐恂帮忙提一个购物袋。齐恂觉得有些奇怪，和江燕在一起那么久，出门从来都是两手空空的，江燕从来不让他拎东西。就在齐恂要伸手接过购物袋的一瞬，江燕拦上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老婆，我Ai你。”

    齐恂又惊又喜，觉得耳根烫烫，过去江燕从来没有在外面对他示好过。他向左右望了望。江燕一把搂住他的肩说，“放心，没人看见。”

    齐恂心里也觉得甜甜的，两个就这样慢悠悠地荡回家。

    江燕在厨房时，齐恂突然收到韩辰的好友添加。

    其实加同事的联系方式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也没有说什么，对话框只有两条：

    ——你好，我是韩辰。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发起通话吧。

    既然他没有多说什么，齐恂也不想回。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够礼貌，于是回了句：“韩总，您好。”

    他又想到去看他的主页，当然是什么动态都没发的。名片背景是默认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照……

    他又去看自己的动态，仅限展示一个月，没什么特别的，分享过两次歌，发过一次江燕特许他吃的慕斯蛋糕的照片。头像是有点cH0U象的建模小猫弹吉他，会不会有点太幼稚了，他想。于是把头像换成了一张自拍，刚点完保存又觉得有点太刻意，又换回了那只弹吉他的小猫。

    就在他正打算锁屏时，手机震动了，弹出一条韩辰的回复——

    一个握手的系统表情。

    齐恂愣了两秒，把手机一丢，翻了一个白眼。

    剧本围读时，助理和他说韩总让他这边忙完了过去一趟。等结束时已经暮sE沉沉，天空被染成了紫蓝sE的渐变，很快就暗了下去。韩辰的办公室是他一个人一层的，要坐专梯上去。电梯门打开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韩辰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外面的露台x1烟。

    他像是知道他来了，转身，招了招手。

    韩辰把烟盒递向他，他摇了摇头说戒了。

    “这么好。”韩辰偏头吐出一口烟，烟雾从唇缝合鼻尖缓缓涌出，在冷冽的空气中散开。

    齐恂看着他，恍然发现自己又绕回了迷g0ng的中心。五年前他们分开的那个夜晚，其实从未真正过去。

    北京的深秋是很冷的，露台风又大，齐恂是穿了外套出来的，可还是觉得有些凉，他本来就是怕冷的。他凝视着韩辰手中夹着的烟，那一点忽明忽灭的暖光，慢慢地燃尽了一半，灰烬快要掉落时，在金属烟灰盒中捻灭了。

    韩辰语气轻柔地问：“我请你吃个饭吧，咱们边吃边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