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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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聊天记录上，陆载雪最后发来的那个表情包，恨不得顺着网线，锤爆他的狗头。

    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着调，让自己跟着cao心。

    “咻咻，过来！”

    陆载雪吃饱喝足还嘚瑟了一回，仰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他喊了咻咻好几声，咻咻都没搭理他，在窝里睡着，头都没抬一下。

    “咻咻！”陆载雪不甘寂寞地又喊了一声：“过来给我玩一会。”

    咻咻抬起头朝他叫了一声，而后在窝里调转了方向，拿屁股对着他。

    “我说错话了，是来陪我玩一会儿。”

    陆载雪等了一会儿，见咻咻还不动弹，抱着“山不就我，我去见山”的想法跑到咻咻的窝前。

    他把咻咻抱在怀里晃悠了一会，见它睡着了，才又把它放回窝里。

    他正要起身的时候，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打视频通话的时候，他之所以会对纪清延身后的那个路牌感到眼熟是因为他去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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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上半年，他去那里跑过业务。

    想到做到。

    这一向是陆载雪的人生准则。

    他回到卧室，十分钟的时间就拎了个行李箱出来。

    这次真的是－－“山不就我，我去见山。”

    纪清延回到酒店已经是中午了，但他没什么胃口，只买了份水果捞。

    纪清延拉上了窗帘，打开电视机，准备躺一会儿。

    他不敢睡觉，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他的睡眠质量算不上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而且是在正常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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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复发了，药也很久没吃了。

    当电视机屏幕上出现“FrozenRiver”的字样时，纪清延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

    电影不长，只有一个半小时。

    犯罪的标签，社会底层单亲mama的倔强生长。

    卷款逃跑的丈夫留下两个儿子，在寒冷的冬天，灰白的房屋外，到处都是厚厚的雪被。

    冷酷的色调将冬季的寒冷与肃杀烘托得让纪清延望而生畏。

    女主人公面临的是走投无路的绝境。

    纪清延的眼前是虚实难分的幻境。

    即使被子裹得很紧，室内温度也被暖气烘得很高，可他还是感觉很冷。

    看到埃迪给她两个儿子喝汤吃爆米花充饥时，纪清延眉头紧皱，拽着被子的手甚至还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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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冷了。

    怎么会这么冷？

    甚至和那一年的冬天一样冷。

    纪清延额头上浮现出一层虚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关上电视机，把被子盖过了头顶。

    即使这样好像也没有用，寒冷无处不在，轻而易举地就能将透骨的寒气穿过被子，源源不断地送进他的身体里。

    纪清延的眼睛闭得很紧，身体还在发抖。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幻境逐渐与现实重叠。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他只能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得他身子都僵了。

    周围空荡荡的，他什么都没有，只能抱住膝盖，把头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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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是很冷。

    因为他不能回家。

    不像其他小孩，此刻正穿着暖和的棉衣依偎在父母身边吃着饺子。

    他躲在一个破旧的屋檐下，房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所以他才敢躲在这里。

    屋檐上挂了很多冰凌，有的很长，还往下滴着水。

    他为什么不能回家？

    因为他是坏小孩吗？

    纪清延立即反驳道：“我不是坏小孩！”

    那是为什么呢？

    纪清延只记得他的mama很美丽，在他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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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小纪清延不明白的是：美丽可能会招来许多无妄之灾。

    美丽本身决然无错，人心恶意才是原罪。

    纪清延在幻境和黑暗的交织中苦苦挣扎，寒冷是囚禁他的牢笼。

    他蜷缩在被子下，纯白的被套单裹住了他的全身。

    在一阵又一阵头痛袭来的不知多久以后，纪清延终于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无数记忆片段如雪崩般倾泻而至，让他不得安宁。

    被拉上的窗帘外，一轮落日正渐渐归于地平线处。

    要不了多久，这座小城就会被黑暗覆盖。

    陆载雪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喷嚏，他哆嗦了一下，咬紧了牙关。

    刺骨的寒风是这个城市给他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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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承认自己是被冻的，嘴硬地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清延想我了。”

    黑色的长款风衣很修身，衬得他个子高气质佳。但保温功能实在欠佳，在冬天夜里的寒风侵袭下，即使裹紧了也没什么用。

    陆载雪伸手招停了一个出租车，矮身钻进去的一瞬仿佛万物回春，暖和的他发出来一声喟叹。

    “去哪？”

    “等一下啊，大哥。”

    “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但是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就没提前说，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嘚嘞。”司机大哥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女朋友吧？”

    电话还没通，陆载雪对他笑了一下说：“不是的。”

    “那是喜欢的女生？”司机大哥狐疑道：“不然什么朋友能让你这么冷的天这么折腾。”

    “看你冻的，嘴唇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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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载雪吹着空调，人也舒服了。

    他看着大哥，坏笑了一下说：“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我想他了，就来找他。”

    司机大哥愣住了，对上他的笑脸，摸了摸头说：“哦哦哦，这样啊。”

    “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不喜欢我呢。”

    陆载雪看电话还没通，就挂了重新打了一个。

    “不过他今天夸我漂亮来着，他原话是说我漂亮得不得了。”

    司机大哥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道：“他说得对。”

    陆载雪又笑了，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