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1/1页)

    第十一章

    何皎眼泪又涌了出来，慕容纵温声安慰他，年轻的慕容瑛又烦躁又心疼。

    “别哭了，不然就杀了赵婵。”

    “你明明不喜欢婵婵！为什么不准婵婵和我在一起？！”

    慕容纵也皱眉：“她只会害你，她不喜欢你！”

    何皎哽咽道：“你们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何皎伤心不已：“如果我不救她，她一定会死是不是？就因为那个小气的淮南王谋反？”

    慕容瑛不甘反问：“谋反是被灭族的大罪，难道赵婵来之前不知道吗？”

    何皎流着泪说：“婵婵没办法拒绝，她一个弱女子只能听从父命。”

    何皎眨了眨眼，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慕容纵，抛下一句话。

    “而且就算淮南王不谋反，婵婵一定会死对不对？就像我的jiejie一样，她是被你杀死的，瑛儿会像你一样杀死自己的太子妃。”

    何皎的声音轻轻的，话语却砸得慕容纵心里席卷起海啸。

    立子杀母是大夏皇室禁忌且不为外人所知的规矩。

    太后及外戚干政一直是夏国的大患，从夏朝立国开始，历经六个皇帝，其中三个皇帝死后他们的皇后都干涉朝政，胁迫少帝，祸乱朝纲，而她们身份至高无上，没有人能制止她们。

    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yin乱自恣，莫能禁也。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发生，第四个皇帝，也就是慕容纵的爷爷，立了慕容纵父亲为太子后就杀了太子的母亲。

    后来慕容纵爷爷死后，政权顺利过渡到慕容纵父亲手中，他行使权利时不受母族的羁绊和争夺，国家稳定政权也稳定，由此就定下立子则杀母的规矩。

    这条规矩不为百姓所知，甚至连朝中大臣也鲜少知道，是秘而不发的事情。

    可何皎还是知道了。

    慕容纵看着何皎的脸，心中一阵恍惚。

    “原来我们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怕我吗？”

    何皎心里有些委屈，他觉得姐夫说话怪怪的，听得心里很不舒服。

    可有时候何皎也怕他，怕姐夫有朝一日真的会杀自己。

    慕容纵眼神里是无尽的悲伤，缓缓道：

    “你幼时常驻宫中，与我亲密无比，很是黏人，每月只回何家住几日。”

    “有一次夜雨滂沱，你在家中被雷声所惊醒，又哭又闹想见到我，宫中有夜禁，何家第二天才把一夜未眠的你抱到宫中。”

    “我当时怪何家太守规矩，让你哭了一夜。后来宫中即便夜里你也能随时回来不受阻拦。”

    帝王的心从来都是克制而隐忍，这一刻慕容纵突然软弱起来，像一个被辜负的女子一样。

    慕容纵眼里都有泪光：“你那天夜里的眼泪似乎一直伴随我，即便你长大了，每次晚上打雷下雨，我总是担心你害怕，非要把你抱在怀里睡才安心……”

    爱一个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心疼，全身心地挂念他，担忧他，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痛苦折磨。

    慕容纵真的是喜欢极了何皎，可何皎竟然怕他，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何皎听着听着，表情不安又沮丧，垂着头一言不发，陷入挣扎中。

    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慕容纵和慕容瑛，又怕赵婵被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连慕容纵和慕容瑛什么时候走了他都不知道。

    赵婵身为一个女子，天生比男子更会示弱一些，见何皎苦恼，三番五次劝诱何皎带她私奔离宫。

    内心摇摇欲坠的何皎，一咬牙就同意赵婵约他私奔的要求。

    他不愿意赵婵死，可姐夫和瑛儿都要赵婵的命，何皎只能带她离开。

    在约好私奔的前一天，慕容瑛带何皎出宫，去一个离京城很远的小镇见一个人。

    似乎慕容瑛也不熟悉这个小镇，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一处精致的宅院，抬手叩了叩门。

    不久一个容貌秀丽气质温婉的妇人开了门。

    何皎还没反应过来，慕容瑛就跪下给那妇人行了大礼，口称那妇人为母亲。

    何皎目瞪口呆，直愣愣看着眼前的画面。

    妇人先扶起儿子，又仔细打量何皎的面孔，忽然喊了一句：“阿弟。”

    何皎喃喃道：“jiejie？”

    本该死掉的何芷，含着泪点了点头。

    慕容纵终归不是冷血的帝王，父亲和爷爷相继杀妻，他幼时因丧母曾无比痛苦，不愿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遭受同样的痛苦。

    何家是清贵人家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女孩更是淡然不争，慕容纵不爱她但也敬她，也就手下留情，来了一招移花接木，给她举行了葬礼，又让她离开大众视线隐姓埋名地生活。

    回去的路上何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本该死去的jiejie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改名换姓嫁给一个偏远小镇上的教书匠，孩子都有两个了。

    慕容瑛在车外驾车，隔着车帘，和何皎说起自己的父皇。

    “他是一个仁慈的人，又看重亲情，即便我爱你，他也能容忍。”

    “他最是爱你，你不该如此伤他的心……”

    可偏偏就是何皎伤得慕容纵最深，因为何皎答应了赵婵，要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