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只爱喝师父体内流出的水味儿甘甜。 (第1/1页)

    ??楚离之前说的没错，凛苍是不喜欢虐杀俘虏和其他在他眼里归类为弱小之物。

    ??因为在行进“虐杀”这一过程中，他们释放出来的情绪，诸如恐惧，茫然，崩溃——全部都会转化为一股养分，成怨，成恨，继而无边滋生这之类更负面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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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虽为凶兽的养分。

    ??但凛苍是个中异类，他并不喜欢吃这个。

    ??

    ??或者说，许是因为吃到过“游无咎”的恐惧和怨恨，有时候还有一些生气的奇妙味道——

    ??有了好味道对比，忽然才觉出旁的都非常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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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怨与恨这种东西还能有香的吗？

    ??凛苍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想，其实游无咎如果有时候在气头上，或偶尔滋生一些不好情绪时，那种感觉也很扭曲。

    ??旁人看不见，但凛苍能看到一些扭曲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东西会从他周身冒出来。

    ??可别人的恶与怨，都是实形甚好辨别，有的闻起来就难闻，有的是吃进去才觉得反胃。

    ??或许因为他破开自己混沌意识时，吃的第一口是游无咎的“喜爱”，所以之后再吃到游无咎的负面情绪，只有“苦”。

    ??

    ??很奇怪，就真的只是舌根泛一些苦感，还有的时候，这苦感熬过去会变成回甘。

    ??硬要打个比方，他倒觉得，师父的不好情绪，更像是在令他喝“茶”。虽然他平日不太喜欢茶也不怎么好酒，他爱喝的，都是师父身体里流出的那点水味儿甘甜。

    ??

    ??曾经幼时记忆里，还没遇见游无咎之前——只有死尸腥臭，与一些怨憎不得恶臭，许是因为这一次再睁眼，难得是被“爱”这种陌生又罕见的情绪投喂的——

    ??故而那些原本在他眼里好似已习惯，平淡，甚至谈得上熟悉成平常的气味才都统统变得难以忍受。

    ??又想起游无咎第一次喂过来的一块糖——甜丝丝的。

    ??之后他更是知道什么是好吃的、什么是不好吃的，一切生活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他开始追着那更让他感到愉悦的东西去了。

    ??

    ??并且一去，宛如“改邪归正”般的走了坦途这么些年——

    ??

    ??却也是在焚炉祭鼎中重新回到好似本该是他活的痛与恨的世界里，包括之后帮连雾他们去推平战场，凛苍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本该是什么样的，又理应存在于哪里。

    ??平淡日子，他是想过，可世道允嚒？造化允嚒？

    ??

    ??那时候他既想原谅游无咎——因为好歹那六百三十年的“愉快”生活，是他侥幸偷来的一样。

    ??可又无比的恨他——恨他为何不能把这美梦给他无尽编织下去，将他欺瞒下去，他宁肯就日复一日地沉浸在他的“爱意”里永不醒来！

    ??

    ??种种复杂情感把凛苍自己都困成了一只牢笼里的巨兽，他在此不见天日，他以为离开他就已经痛苦极了——

    ??却因为在推战场的过程中，无意间得见有些士兵惨死与执念而新生的其他“凶兽”。

    ??

    ??或者说，只是最初始的、天地间一团小混沌的模糊模样。

    ??

    ??那一刻，凛苍静静地看着它们刚得呼吸，又自行殒灭，或是受周边遭乱的术法波动，被迫消亡。

    ??这样反反复复朝生暮死的过程里——凛苍才忽然想明白过来，其实要细数痛苦，属当时受天地间第一抹引生之念而得以诞生时，才最痛苦。

    ??之后要如何去找食源，壮大自己的精元更为苦上加苦，非常轻易就在路上死掉了。

    ??

    ??阳光，雨露，太阳太晒会被晒死，雨下太大会被淋消，就是风，哪怕风大一些——它们也能瞬间被扯裂的四分五散，无痕无踪。

    ??世间上，留不下它们片刻存在之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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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是跟着游无咎、受他庇护的那些时日太美好了，以至于凛苍甚至忘记了，最初得以偷生时有多痛苦。

    ??正因混沌的诞生条件极为严苛——数量稀少的怨毒与恨意不足以支撑他们存活，而当份量够足时，比如什么大规模的战场上、饥荒上，方可有点看头，略作充能充数，但同理，这时候诞生的混沌数量也会很多。

    ??忙着偷生，还忙着自相残杀，都想变成最终能够活下来的那个——

    ??

    ??这是凛苍之后破开了“混沌”状态，有了自己的意识，彻底知道自己已经是只凶兽之后，才逐渐意识到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并无当年在零丘山上跟旁物搏斗的记忆。

    ??可他这一次的“再一睁眼”，好似就是被引到零丘山上了。

    ??有一些模糊的，在一些犄角旮旯里朝生暮死的不好记忆，被拍死，被法器重伤，有时候是一群人蜂拥而上的景象。

    ??那时候的“死”，对于并不强的他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

    ??甚至已被死之痛，熬至麻木。那个时候，已无其他任何想法，只盼解脱，甚至巴不得自己永无再睁眼面对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

    ??可他竟于此处意外得到了“生”。

    ??他忘了自己是被什么晃晃悠悠引到零丘山上的了——

    ??

    ??可时隔这一千来年，重踏此山之时，他脑中那个念头才愈发清晰。

    ??就是当年，是否在零丘山上的凶兽，不止自己一个。

    ??他当时不认识游无咎，也没有尝过他的“好滋味”。

    ??那么，在当时连自己的意识都只是“混沌一片”时，就只能做出一些本能的，找食儿吃的生存行为罢了——

    ??或为找同类当食源，或为了，直接来此饮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