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夫夫带崽/同床异梦/为了孩子先凑合过吧） (第2/2页)

多月里，两个人一起照顾女儿，夜晚挤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眠，竟有了一种幸福的三口之家的假象。

    他很难否定，自己无限贪恋这温暖而虚幻的假象。

    哪怕这种幸福建立在恶意的粉饰之上。

    他渴望了很久的，完整的家。

    和菲利普。

    “明天，再去找威尔森博士看一看吧。”

    菲利普大概已经睡熟，阿斯坎尼亚望着他的背影，用气声说到，好像在自言自语。

    上次威尔森博士说菲利普脑子里的记忆清除装置有松动的迹象，阿斯坎尼亚始终觉得心中不安。

    良久，只听床的那边轻轻传来一句，“好。”

    阿斯坎尼亚惊讶，安抚性地抚摸他的肩背：“放心，我陪你去，别怕。”

    菲利普不置可否，往前挪了挪，没有回应。

    回来后波尔也在养伤，菲利普在威尔森博士的私人实验室待了整整一个月。威尔森博士有最精密的仪器设备，最专业的科研人员和最完善的经验方案，来为他伟大的科学作品之一提供善后服务。

    阿斯坎尼亚自己也在病床上躺了快一个月，脑震荡使他时不时意识跳脱，脑袋隐隐作痛。

    期间他按耐不住，不顾劝阻跑到实验室去看了两次菲利普。

    菲利普的左小臂轻微骨裂，缠着绷带夹板吊在脖颈上，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听到响动，菲利普望向这边，却在视线触及到阿斯坎尼亚的瞬间便合上眼睛。

    “菲尔……”阿斯坎尼亚焦急地走到病床旁，握住他的手。

    菲利普浑身都在不住发抖。

    “我不想呆在这里，洛文，我想回去。”

    床上的人不看他，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忍受难以克服的恐惧。

    阿斯坎尼亚回头望向一旁的威尔森博士，威尔森扶了扶镜框，面色严肃，冷硬地拒绝：“不行，你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zigong仍有破裂或脱垂风险，一旦腹腔感染外面的条件也处理不了。”

    “我不想待在实验室里。”

    菲利普尾音颤抖，却仍执拗地坚持。

    “目前看来，实验室是最佳的治疗检查地点，这有十分完整的应急预案……”

    “好了，好了，威尔森教授，”阿斯坎尼亚出声打断威尔森的话，放低姿态作出一个诚恳而恭敬的笑脸，“未来一段日子菲利普还会在这里继续治疗，多有叨扰，还麻烦您费心了。”

    这位威望颇高的医学专家有着天才与生俱来的冷漠与孤傲，只见他点点头，淡淡客套到：“这是我应该做的，很感谢您当初为我提供便捷，这个实验提案才能够通过审核，实验一旦成功可以为医学作出巨大贡献，您同样功不可没。合作愉快。”

    “不打扰您二位了，我去药剂室等您。”

    威尔森博士扫了他们一眼，告别离开。

    阿斯坎尼亚长舒一口气，将脸颊埋进菲利普手心，像是捧着某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又揽住菲利普的肩膀，轻轻抱在怀里，一反常态地柔声安慰：“别怕，别怕，我知道你在实验室……有不好的回忆，等你伤好了，我就来接你回家。”

    菲利普冷不防抬眼看着他。

    他盯着阿斯坎尼亚良久，那冰冷的视线直盯得阿斯坎尼亚脊背一紧，心虚般地挪开眼睛，心底发怵。

    “阿斯坎尼亚先生，我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菲利普嗓音依旧沙哑，“是死刑犯吗？”

    “什么？”

    阿斯坎尼亚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了。

    “没什么，您回去吧，”菲利普将手从他掌心抽走，语气出奇平静，“我会配合威尔森博士治疗的，拜托帮我照顾好赫蒂。”

    阿斯坎尼亚目光呆滞地望向他，嘴唇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仍未吐出任何字句。

    房顶打着刺目的白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默。

    “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你。”

    脚步声逐渐走远，菲利普合上眼睛，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

    周遭的一切都令他厌恶，创伤应激般地战栗。

    包括阿斯坎尼亚。

    他无法摆脱梦魇，那天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荡，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甚至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阿斯坎尼亚呢？他也会这般痛苦吗？

    他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懊悔自责吗？

    波尔昏迷，为什么阿斯坎尼亚不想办法另叫一位医疗人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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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联系不上吗？还是不想？是帝国少将放不下脸面，还是怕被人发现他背地里做的那些阴险龌龊的勾当？

    威尔森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变成这幅不男不女的古怪样子，备受折磨，是阿斯坎尼亚推波助澜的结果？又或是他一手造成？

    或者这一切本是可以从源头上避免的，只要阿斯坎尼亚少将稍微对女儿的性命有一点重视，一开始就不该强迫他登上太空军舰。

    可是他能做什么？

    他应该把刀片捅进阿斯坎尼亚的心脏，看着他鲜血喷涌而死，然后割破喉咙自杀。

    那赫蒂呢？赫蒂怎么办？

    他的赫蒂，她会恨自己吗？

    他甚至没有问阿斯坎尼亚是如何处理小女儿的尸体。也许他把她随手丢了，丢在废弃的救生艇里，埋葬在那座冰冷的太空坟墓里。

    菲利普头痛欲裂，在疼痛的折磨中昏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