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我们要去哪儿？ (第6/6页)

   “小乐，小乐？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这次乐海Y缩在许梦兰的怀抱里cH0U泣，她并不是不能承受这些记忆，而是这当中的情绪她想一一T验、收纳，但就像握在手里的沙子，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多。如果不能够T验，那就无法记住，不能让这些属于自己的记忆溜走，这对于生者还是Si者都是一种背叛。她绝不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放开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乐海Y蒙着头大声吼了过去，蹲在地上颤抖着，眼泪一滴又一滴掉在裂开的水泥地上，任凭她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段记忆冲进大脑。

    她彻底成为了孤儿，所有的大人最后都会成为孤儿吗？她时常思考这个问题，她多想在梦里见见母亲，再多多关心她、照顾她，想问清楚那些遗留在时间里的问题。最好笑的是，母亲走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母亲，在生下自己之前她喜欢什么、有什么梦想、遇到过哪些困难？她一次都没梦见过母亲。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她选择加入了一个医药公司的开发项目，自然是对水母毒素的临床前景开发。没了亲人的忠告，她沉迷在研究之中无法自拔，常常废寝忘食，项目在她的研究之下稳定推进，她几乎要忘记了许梦兰的存在。

    虽然外界对她的研究有诸多批评，但她充耳不闻，毫不在意，然而许梦兰的一次造访却彻底击垮了她的信心。

    同样是经历了与开发人员以及同事唇枪舌战的一天，她回到家却发现许梦兰在自家门口候着，手上拿了一大叠印满小字的复印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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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兰，这么晚你来我家做什么？”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吗？”她现在懒得打起JiNg神应付许梦兰，只淡淡回了句：“进来说吧，站门口会吵着邻居。”

    许梦兰瞟了她一眼，还未等她先走进去，便跨过她直进家门。刚关上门，许梦兰什么都没说，直接把那一摞纸甩到她的脸上。

    “乐海Y！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在Ga0这些，你的良心和1UN1I道德都丢到下水道里去了吗？你再怎么折腾，也不该用水母毒素Ga0出个跟药片似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一出，有多少人会沉溺其中荒废一生，有多少人的JiNg神世界会遭到控制和创伤？今天，我就站在这里，问你一句，你是否会终止你的研究？你还记得当时我们是怎么约定的吗？”

    呵，这个时候跑来和我说这些，为什么不早点来劝我呢？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救我？我做的有错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像我这样留有许多缺憾的人，我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在意识里弥补心中的遗憾，用这些东西来治愈自己的伤口，这样不就不会心痛了吗？

    “你跟我讲1UN1I道德？我b谁都清楚1UN1I道德是个什么东西？十年前，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我不知道’。何老师如今在何处，她还在教书吗？我们都不清楚。我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个世界所谓的规则、道德，所有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人们承受各自应得的枷锁，每一个人都是痛苦的。道德、道德，啊，规则！我恨透了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们相Ai还要受到世俗的批判？我的母亲、肖阿姨，她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什么叫有伤风化，什么叫变态？实话告诉你吧，从我意识到对你——许梦兰，产生好感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我无时无刻不在和我自己作斗争，我多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喜欢上你。我在心里cH0U了自己无数个耳光都没cH0U醒自己，我一边骂着我是变态，一边又偷偷注视着你，期望有一天你愿意接纳我、Ai我、吻我！但这些都只是我的幻想，那我为何不能将这些幻想变为现实，变成刻进脑子里的记忆，做一个一辈子的美梦。没有人会拒绝吧？……说了这么多，答案显而易见，我不会停止我的研究，要离开就请便吧。”

    许梦兰扇了她一耳光，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余音，紧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扇了自己一巴掌，g涩的笑声短短续续蔓延开来，她眼前身着风衣的nV人早已泪流满面。

    “好，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许梦兰丢下这句话，摔门离去。

    而这之后的事便无法再去回忆了。

    “梦兰……许梦兰……”此时乐海Y已缩成了一团，嘴里不停念着许梦兰的名字。很快温暖覆盖她全身，许梦兰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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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我在这里呢，我一直都在。”

    乐海Y抬起头看向眼前被泪水蒙住的模糊人形，咧嘴笑问许梦兰：“梦兰，你是假的，还是真的？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或者你所知道的一切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许梦兰的身T僵了一下，旋即又把乐海Y往怀抱更深处拢去：“我……好吧。之前我说你说梦话是假的，但那句方言，我学了好久好久，每一个音调都细细揣摩过，念着你家乡的方言，就仿佛你还在我身边，依偎着我窃窃私语，这样好像回到了我们中学同吃同住的情景。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家，明白吗？那些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小乐。只要你和我都还在，只要你还在，你还记得我就好。”许梦兰不停抚m0着乐海Y的头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这样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她开始双脚乱蹬起来，一个劲嘟囔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想的不是这个，你骗我？你骗我！求求你了，告诉我吧，我宁愿被残酷的现实杀Si也不要活在谎言编织的梦境里。要不然，要不然！你就杀掉我吧，只要Si了，我是不是就醒了？”

    乐海Y痴笑着，眼神迷离四散，显然她已进入一种疯癫的状态，或许这是由于短时间内的情感、信息过载导致的，许梦兰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cHa手g预，她只能任凭乐海Y举起自己的手放在脖子上掐住。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远处传来了轰鸣声，是海洋的咆哮，这x1引了乐海Y的注意，但她很快又转回头来继续实施着粗糙的自杀计划。

    在这狂乱的呢喃之中，她突然说出一句清晰的话语：“吻我，梦兰，吻我，再抱抱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许梦兰一一照做了，乐海Y像是心满意足地笑了瘫在她怀里笑着，她缓缓发出喟叹，疲惫挤满了每一句用于安抚的话语：“小乐，每一天，我都会来到海边，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好，每一天，我都会在海边等你。”乐海Y的手颤巍巍抚上许梦兰的脸，她想更近一步，双手挂人颈肩上，她的眼睛凝视着那两瓣柔软的唇，数着一条条浅淡的唇纹。一、二、三……她闭上眼，轻手轻脚地贴了上去，然而怀里原本坚实的躯T瞬间软化，血r0U化作了如海月水母一般的啫喱胶。她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怀里只有一条鲜红的长裙盖着水淋淋的胶状物，如同遗留在岸边等待曝晒而亡的水母，这仿佛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相信，她不肯相信，在微弱的灯光下，她m0索着抓起润Sh的裙子连同那团胶状物，依依不舍地抱在怀里。如血一样YAn丽的红裙瘫软在她肩头，像小山羊肚下迤逦前行的血河，像经血侵染过的W裙，像梦中腿间流下的那滩血迹。

    快慰与痛苦一同来临，在这偌大的水族馆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飞越至岛外的汹涌巨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