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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忍耐力微笑。

    “陈小姐，你好。”

    季荣人模人样了很多年，内里却还是那个流浪儿胚子，但他的外表是足以迷惑人的。

    在他的主动出击下，清澈得像白纸一样的陈惜完全招架不住这个英俊而神秘的男人的魅力，很快沉溺到甜蜜的恋爱中。

    而季荣不但趁机掌握了季穆和那女人的信息，还利用季穆的信任，悄无声息地蚕食了他在黑道上的势力。

    他就像一只虎视眈眈的豺狗，随时等待着猎物的颓势，将那个他又敬又爱又怕的男人据为己有。

    而激化这一切的事件很快就发生了。

    那女人怀孕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季荣已经习惯了季穆的背叛，但当看到那个襁褓中酷似季穆的婴儿时，他生平第一次对男人产生了恨意，脑海中甚至还产生了“除了不能生孩子我有哪点比她差”的荒诞想法。

    最可恶的是，因为季穆身份特殊，他只能假装喜欢那个叫季青箫的小杂种。

    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呢？他无数次地问自己，双拳因为砸墙而时常血rou模糊。

    在这种反复的诘问中，他与陈惜秘密结了婚，也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每当他看那张熟睡的小脸时，他都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季穆的影子，更不止一次地去想如果这是自己与季穆的孩子该有多好。

    在这种骇人而疯狂的想法中，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它出现了。

    它到底是什么？季荣不知道，但无疑它具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它一直在成长。

    起初并不明显，只是偶尔出现在他心中的一两个想法，譬如“季穆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或者“欺骗季穆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它变得强大了一点，开始如同挚友一般，在他耳边真诚地提出建议，每次都恰好切中他的心声。

    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个，就是让他向帮派出卖季穆的卧底身份。

    ——有什么能比落入危险后的救助更让人难以报答呢？

    下定决心时，陈惜知晓了他的龌龊心思，正同他冷战。

    原本娇俏的女孩被冷漠的丈夫打磨成了脆弱敏感的女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季荣心有所属，却万万想不到对象竟然是自己老师的丈夫。

    很难说她发现这件事时怀着怎样的心情，但她在最后一次争吵中大声宣布，她会把这件事告诉季穆。

    季荣平静地注视她，在心中为她选定了合适的结局。

    可他只是帮派新人，应当如何在短时间内拥有影响力呢？

    这时，它又贴心地给出办法。

    他和它签订契约，他们开始共享身体。

    当难以言喻的力量涌入全身时，他明白自己选对了路。

    告密这个选项被马上抛弃，他直接精神控制了帮派的几个成员，在陈惜的住处布置了燃油桶。

    随后他告诉季穆，帮派打算在港口进行一次大批量的违禁品交易。

    季穆果然深信不疑，向警方做了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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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他甚至还意外地收获了季穆的愧疚。

    这真的是个大惊喜。

    两人的关系似乎反了过来，他开始恶狠狠地对待季穆，甚至可以在喝了酒的时候，装醉把对方当做陈惜搂抱亲吻。

    季穆以为他伤心至深，都忍了下来。

    恰巧此时，季穆告诉他警方将对帮派发起总攻。

    他自然而然地趁乱除去季穆的女人，让两个人重新回归只拥有彼此的日子，以圈禁季穆灵魂的方式。

    没错，他留下了那个孩子，因为打算在必要时折磨季穆。

    季穆花了五年教给他的是非观，在恶魔的侵蚀与本我的回归中，如同水中着盐，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彼时小季青萧已经有点吓傻了，但季荣是丝毫同情心都不曾拥有过的男人，所以他消除了他的记忆，又扔到了一个属下家中随便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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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是他精心挑选的，家暴酗酒外加双向情感障碍。

    可没等那人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季青萧就离家出走了，还自己捡了个小伴儿过日子。

    季荣一直在观察季青萧，觉得他长得像季穆，但又不是完全像，季青萧比季穆瘦一点，矮一点，长相柔和一点，是随了那贱货。

    但毋庸置疑的好看。

    季荣对他有了些微兴趣，同时打算让季穆亲眼看着自己把人养废，一定挺有意思。

    他把季穆炮制了一番，扔到了季青萧的住处。

    但也许性格真的是天生，季青萧废了，但又没完全废。

    如今，因为季青萧的百般抵抗，他又对任人磋磨的季穆重新有了兴趣。

    “当年你愿意为那女的去死。”季荣突然起了兴致，手拄着下颌向上看，“如果危在旦夕的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很久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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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荣懒懒地起身。

    不回答也没有关系。他愉悦地想，如今我再不是你身后摇尾乞怜的狗。

    你的亲生儿子会爱上我，哪怕是用控制的方式。

    也许还可以再生几个怪物孩子，也说不定呢。

    季青萧单手握住手中那一摞文件，指尖用力到几乎泛出青白。

    上面是他亲生父亲的功绩，和与之相伴的短暂一生。

    迟沅的态度十分郑重，“关于季荣杀害你父母的犯罪证据，我们已经基本掌握。”

    他顿了顿，和缓地补充，“考虑到其中涉及到了超自然现象，因此还缺少一些缉捕要件，警方还在努力搜集，等摧毁基地的计划实施完成后，相信我们可以找到更多证据。”

    迟沅调查得十分彻底，自然也就知道了，在季青萧的整个少年时期，他几乎一直是处于认贼作父的状态。

    这其中的痛苦和悔恨，就算最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对他产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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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因为方奕，他恨屋及乌，对劳改犯季青萧一向没什么好印象，甚至还一度想要用些手段，让对方二进宫哄方奕开心。

    但迟沅出身警察世家，到底是个有底线的人。

    因此，出于最大限度地让季青萧少些痛苦，他没有借机猛揪细节，而是对整件事情的说明十分快速简洁。

    在几道或沉默或探究的目光中，季青萧兀然起身向外走。

    最起码在此刻，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同情。

    “哎……”方奕大步走过来，作势要拉他，“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别他妈碰我！”

    季青萧反手握拳，猛然挥出！

    ——这一下十分凌厉，挟着泄愤般的力道，直冲方奕面门而去。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打中，方奕一定会血溅当场。

    可方奕不闪不躲，迟沅更是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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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兰珀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季青萧生生止住了动作。此时他的右拳距离方奕的眼睛不过一厘米。

    方奕迟钝地眨了眨眼。

    “明天再说吧。”兰珀的目光一直锁在季青萧身上，“来得及的。”

    在迟沅对季青萧说明一切的过程中，银发男孩一直像个隐形人似的站在角落，甚至连季青萧暴怒时都未置一词。

    可当兰珀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脱口时，他却霍然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