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万一掉坑里 (第1/2页)

    梭子走回去的时候天还没亮呢，蒙蒙黑。他离回去越近心里越忐忑，怎么交代呢。修华叔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先去的废弃工厂，还是在五角星碎窗户那，里边没亮。他又跑回住的地方，门锁着，他想着这个点就没叫门，溜到和继军一同住的窗户那，月光在房间盖了个窗户样的大白方章子，中间躺着睡得正香的矛叶，继军没在里边。

    他怎么还没回来？梭子手撑着窗台轻易翻进去，翻开穿上凌乱的衣服被子，确实没人。他又到房子里到处找，门推开一扇又一扇，没一丝人气。

    梭子在这呆了也有几个星期，人不在也说不上稀奇，他也困了，躺床上就睡，想着明天该挨骂挨骂，该挨打挨打，受完就受完，继军再怎么恐吓他他不在这待了，他要去找正经事干。

    早上梭子还迷迷糊糊呢，就被人提溜起来，好几个穿绿衣服的警察围着他，呵斥让他别动，拿银手镯子把他手铐背上。

    梭子给吓够呛，手不断扭想挣开手铐，慌乱问自己干啥了。

    铐他的中年警察扯着他往外走：“搁这装呢，竟然还敢回来。”对其他个年纪小些的说：“我说吧，肯定还有漏的。”

    梭子被塞进警车里，中年警察说他：“小子你能耐啊，什么人都敢绑。”

    梭子心虚，闷头坐着不说话，胸腔里敲锣鼓吹唢呐报丧呢，自己算是栽了，他唾弃自己的软弱，怎么就真跟着混了，还得给细姐赚学费呢，矛叶又怎么办。

    前面开车的小警察从后视镜看他：“你同伙都抓着了，马上让你们团聚。”

    梭子进局子了，他没见着继军他们，中年警察把他带审讯室了，和小警察一块审他。

    梭子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想着添油加醋给自己洗一洗，心里又过不去，还是说的实话。

    “昨晚我把他放回去的，看他安安稳稳到家的。”

    “你还真是个人才。”中年警察哈哈笑起来：“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稀里糊涂你跟着混什么江湖啊。”

    梭子听他笑，好像勾到点希望：“叔叔我能走吗？”

    “不能，在里边蹲着吧，你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光荣事啊，人家两学生，活该受这罪？现在严打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就是你们拖累了建设，不给吃点教训不行。”

    这话像天上砸下来的大石头，给梭子整垮了，他整个人像纸片一样皱巴巴。

    接着他被关进一有铁栏杆的小隔间，里面还蹲着两个人，但没他认识的。

    “叔叔，继军怎么不在这，就我同伙，他们哪去了。”

    “问这么多，等下就来陪你了。”

    梭子熟练地靠墙蹲下，另外三个人挪过来围着他。

    一个是戴眼镜的小老头，一个是胡子拉碴的大红脖子中年男人，两个人都流里流气。

    小老头推他肩膀，挑眉问他：“嘿，小子，你怎么进来的。”

    他扬起大拇指对着自己：“我是喝了点小酒潇洒一下，就说我酒后闹事，天发誓，我什么都不记得。”

    梭子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看过，只晃开他手，他没心思说话，不吭声，但小老头又一直晃他，他低声开口：“我绑架。”

    小老头一听就兴奋了，对梭子竖起大拇哥：“嘿，好家伙，是那个吧，绑江旭儿子的，真够劲。”

    梭子听到江雨渊就好奇：“江旭。”

    “不是本地人？嘿，确实看着也不像。”

    大红脖子砸吧一声，冲小老头说：“江旭这几年风头正胜，盯他的不知道多少。我看还有下一次。”

    梭子皱眉看大红脖子：“下一次？”

    “兴许，树大招风啊。以为就你们盯着呢。”

    小老头用中指顺着鼻梁扶眼镜：“嘿，别说，我刚还看到他，押我过来的时候，就在二楼楼道旁边。”

    “他还来这了，闲的啊，大老爷看来挺重视。”

    “为孩子嘛。后面跟着好几个，气派。”

    红脖子突然笑：“怎么，你也眼红？”

    小老头像给秤砣砸了脚，猛地叫起来：“一个天一个地，我和他比个什么！”

    外头警察闻声进来，指着他们吼一声：“安静点，别挨那么近。”

    小老头和大红脖子悻悻地挪开，也没再说话。

    梭子蹲在心不在焉地扣地板裂开的缝，抓那些水泥屑子，他现在又是乱糟糟了，自己是犯太岁了吗，总倒霉，又想着自己是活该，真该！

    隔了几间房，江旭确实来了，他正和况修华隔一层刷绿漆的铁栏杆面对面坐着。

    况修华不想看眼前这人，但他没法拒绝，专属蛤蟆镜也被收走了，现在是走投无路，只能腆着脸笑：“江书记，好久不见，念个旧放我一马。”

    江旭微微笑：“我怎么记得咱两老对头了，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动我身上来，这么多年让着你，就这点长进？”

    况修华脸沉下去：“有两孩子，刚来，什么都没干，放了他两。”

    “公事公办，我不是来帮你开后门的，专门来看你笑话的。”

    “cao你娘！”况修华脸狰起来，手抓铁栏杆，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他人怎么样？”江旭神色如常，睥睨这个无妄挣扎的人，淡然问道。

    “刚我在楼道里看到个熟人，是你说的孩子吧。”

    况修华静下来：“干你屁事，没你一切都好。”

    “好就行，咱两斗完了，你赢。”

    况修华看他走出去，仰头摊在椅子上，如一团死灰，日子终于到头，想想还是不甘心。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太阳越来越大了，但这间房窗朝北，阳光照不进。梭子没等到继军，只等到了中年警察打开门，招手让他出来，领着他往外走：“出去后找个工打，别给群众添烦。”

    梭子有点懵，这不太现实：“叔叔我就能走了?”

    铁栏杆里蹲着的两人也不敢置信。

    “能走，搞清楚了，没你事，出去安分点。”

    梭子大喜，又问：“那继军他们，就是我同伙。”

    一盆冷水马上浇过来：“他们没放，也放不了，过几天你再过来。”

    他瞬间低落，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定一定。”

    梭子出警察局，正午的大太阳照着，他觉得刺眼就沉下脑袋，发誓以后要走正道，再也不要被抓了。

    下午他就到处去找活，兜了一圈终于在傍晚找到个刚开工的工地，梭子说自己在家能挑两百斤担。工头嘴里头戴黄色安全帽，胳肢窝夹个小黑皮包，派头很足。他叼着根小烟上下打量梭子，看得梭子浑身不自在，包工头说他身体挺结实，要他做个小工，包吃包住工钱月结，早上五点上工。

    还在工地上随手指了个挑砖的黑皮小个子让他带梭子熟悉环境。

    总算有件好事，回去梭子看门还是锁着，没再从窗户那爬，从兜里掏出常备的铁丝，熟练地插进锁孔，鼓捣几下就打开了。

    晚上梭子去了江雨渊学校，他蹲在校门侧一颗老榆树下边，等学生下课。他没忘今天在拘留所小老头和红脖子说的话，江雨渊不安全，他必须得来，这算弥补错误。

    铃声终于响起，大部分学生下午就直接回去了，留校上自习的不多，梭子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江雨渊，悄悄跟在他后边，梭子不敢上前去，只隔了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