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 (第2/2页)

了主人家来了这琴馆做学徒，因为此处就在太尹山天门脚下，我在此寻一个人，已经等了他许多年了……”

    太尹山……是我们师门所在之处，莫非她等的人便是……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忽如坠冰窖，心头发寒。

    “你……真名可唤作婉娘？”我声音艰涩地问出一句，见她有些讶异的神情，当即便了然了。

    我举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站起身同她说。

    “今日与姑娘相识，也算是有缘，我日后还会再来的”

    我不等同她解释便急匆匆赶回师门，在林中漫无边际地散步，心中一团乱麻。

    她既在此盘桓多年，必定知晓我是何人，她今日唤我上楼，为的不就是通过我去找她所寻之人……

    她耐着寂寞苦等了这许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她一把……只是，只是……

    我缓慢地蹲下，将头埋入手臂间。

    我实在不知如何向师弟开口，用何种语气神情去问他。

    某一日师弟又来找我，茶喝了没几口又稀里糊涂被他拖上床，我被他顶的神思恍然，手臂不由自主攀上他肩背，被他灼热的体温烫的忽然清醒了几分。

    “若…若有一日……”我微微喘着气在他耳边试探着问。

    “嗯？”师弟声音略微带着嘶哑，闷声答了我一句，我忽然又不知如何往下说了，问他若有一日，我带着你名义上的妻子来寻你，你待如何？

    我又希望听到他如何回答我？听他感谢我照拂师弟亲属？还是听他说只将妻子看作家人，所爱就在眼前？

    我感觉自己沉入了深水之中，近乎窒息之中抱紧了师弟的肩背。

    我后来还是去了那家琴馆，一来二去地同琴心，也就是婉娘熟络起来。我本是舒朗不羁的性格，如此对一个弱女子隐瞒再三实在不应当。

    我次次去听琴都思忖着如何向她开口表明我身份，她却好似看透了我心中所想，并不提及寻人一事，而是同我闲聊。

    她做琴师多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各样的趣事，偶尔也会说起自己很小时候曾和兄长一起捉蝴蝶。

    “你这话让我想起我师弟，我以前也常与他一起捉蝴蝶……”

    无心之中提到了师弟，我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如常，让人不好捉摸。

    “婉娘，若是他一直不来，那怎么办呢？”我状似无意的问了她一句。

    “那我便一直等他，再不济，我就去爬那天门石阶，爬也要爬着去找他”

    “石阶之上有我仙门阵法……凡人一旦进入，无人领着便会困死在山中不得出来”

    “那便死在这山上罢了”

    她依旧是神色淡然，说起死来眼中毫无波澜

    我紧攥着茶杯，心中已有了决断。

    “我带你去找他”

    听到我的话，婉娘似乎已有预感，因而并不惊讶也无甚喜色，只是郑重地起身向我行了一礼，我心知无颜面受她这一拜，只得转过身去。

    第二日我便带着婉娘上了山，将她先安置在我房中，随即便去玉龙殿寻我师弟。

    “师兄，你今日怎么来了？”

    师弟见来人是我，有些欣喜地搁下朱笔走了过来，我不知作何表情面对他，只得丢下一句。

    “我有事同你说，你随我来”

    我一路在前走的飞快，师弟跟上来要捉我手腕，被我不着痕迹甩开。

    终于来到了我住处门前，我同他说，你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等你。

    师弟动也不动的看着我，神色凝重，“里面是什么人？师兄。”

    我却不忍再看他表情，含糊答了一句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扭头就要走。

    却猛地被他拉住手臂，你同我一起进去，说着便要拖着我一道进门。

    不料此时房门却被推开了，婉娘自屋内走出，站在台阶上看着我们，她画了很浓重精致的妆，在如血一样的夕阳映衬下却仿佛带了煞气。

    师弟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腕，缓缓站定，扬起下巴向台阶上之人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婉娘听见这声问候也似乎并不打算下来，隔着台阶望向师弟。

    “是过了好久了，转眼就要二十年，别来无恙啊……”

    一股风自林间吹来，将她的头发吹的扬起，她拨弄了两下发丝，盯着师弟吐露出最后那两个字……

    “夫君”

    这两个字从她鲜红的嘴唇说出，不但无丝毫柔情蜜意，反而隐约透着一股寒凉的恨意，似是要将称呼之人咬在齿下，碾磨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