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伊L丁放弃了赌注 (第1/3页)

    复习周开始时紧张的气氛逐渐淹没了整个教室，浓郁到可以让人在其中游动，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开始出点毛病，门达夫意识到自己也包括其中。在第一天，他就发现自己把饼干盒转了三圈，却依旧没有要吃的欲望。

    “如果你能少发出点声音，我会替诸神感谢你的。”伊伦丁提醒道，精灵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从他不时的转笔，开合书本的声响过大和其他数个小细节中，门达夫意识到他其实也并不安心。

    “试卷会在什么时候印出来？”门达夫试着岔开话题。

    “前天我听说才送到星夜城，可能四天后运过来吧，至少得给我们两天时间施加防伪咒。”精灵有些心不在焉，真奇怪，门达夫暗想，他以为对方向来是不在乎那个赌的。

    这不是门达夫第一次指导复习周，从学院毕业后他便留在这里做助教，对学生考试的事情也从刚开始的一点幸灾乐祸毕业生们惯有的心态逐渐变成稀松平常，但紧张是第一次出现，以至于门达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它。一天里有三次，门达夫会在走廊里被学生拦截下来闲谈，其中往往暗藏陷阱或讨好，试图能够通过一时说漏嘴来得到一些考试信息。上课变成了一件沉闷压抑的事情，所有人一刻不停的记笔记，练习，提问，当门达夫得知试卷被送到学院的那天，他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希望这场考试赶紧结束的人。

    墨兰学院的试卷全部都由墨托克法师协会出题，然后在星夜城印刷完成，傍晚通过船支秘密运送到群岛，试卷都捆扎着金色缎带，上面绣着特殊的咒语，任何强行打开的行为都会让它们瞬间变成一堆无用的白纸。试卷运送来后会被储藏在学院的其中一个教室，教员们各自对自己的那份施加防伪咒语来避免任何作弊行为。门达夫晚饭一结束就立刻赶去教室，此时伊伦丁已经在里面施咒了。

    “你来晚了。”咒语光芒黯淡的间隙精灵说道。

    “我把时间记错了。”门达夫耸耸肩，屋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在门板和走廊外隐隐传来学生的喧闹声，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彼此彼此。”门达夫拉过自己的那一份，对着每一张敲敲点点，他们之间静默了一会儿，直到伊伦丁再次开口。

    “你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做了很多了，不必担心结果。”

    “什么意思？”门达夫有些惊讶的问。

    “我有看到你的所有努力，而且我得说，你……做得确实不错。你尽了你的责任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你的问题。”随着每个字跃入耳中，门达夫的眉毛越扬越高，若是没有头顶的阻拦似乎都能飞到空中去。

    “算了，没必要在意我说的。”伊伦丁摇摇头，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颈。

    “十诸神在上，我该拉响警铃，通知大家有个陌生人闯进学院还变成了伊伦丁的模样吗？”

    “现在这是你的问题了。”伊伦丁瞪着他，但眼底没有怒意，门达夫突然发现他已经熟知精灵脸上的细微差别了。

    “玩笑罢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

    “安慰你？”

    “对。”门达夫挠挠头，“我得说这感觉到是挺不错的，所以……谢谢你？”

    “把这句话留到考试结束后吧。”伊伦丁抓过另一叠卷子，咒语的光芒再次闪耀起来。

    当门达夫离开教室时食堂早已空无一人，考试将近，学生们也不再旁晚在学院内闲逛，大部分人都窝回宿舍或图书馆，抓紧最后一刻多看几遍笔记。半精灵沿着长廊漫步，他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要去海岸边再看一次荧光鱼群。

    “门达夫先生？”一个黑影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丘奥的小狗耳从阴影中探出，棕色的绒毛有些杂乱。

    “丘奥？你不回宿舍吗？”

    “我……还想吹吹风。”丘奥苦笑了一下，看起来像牙疼，“先生，我能和您聊聊吗？”

    “当然可以，你确定不要去更温暖些的地方聊吗？我相信食堂还没熄火。”

    “不用了，我只是……我很害怕，先生。”丘奥轻声说道，但在安静的长廊中显得清晰可闻，“我真的很害怕我会考不到，我并不是希望您来安慰或是鼓励我，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没考过我该怎么办。没有这门课的成绩我会无法进入下一年级的，但是我的助学金不足以让我再多学一年。”

    墨兰学院在十五年前开始设立助学金来帮助那些有天赋入学但又过于贫穷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亚人，他们来自星夜城最贫穷的几个区域，大多是孤儿甚至是释奴，助学金的存在让他们得以和其他学生一样接受教育，只需要在毕业后偿还利率极低的欠款即可。丘奥便是来自漏水巷的孤儿，他靠着替他人跑腿送信学会了识字，把攒下的每一普克铜板都拿去买了书，入学时丘奥的成绩并没有完全达到标准，但门达夫相信如果有谁更值得受到教育，那一定是像丘奥这样求知若渴的孩子。

    你会考过的，这句话被含在舌尖无法吐出，丘奥不需要安慰，但门达夫又能提供除了安慰以外的什么呢？他明白丘奥害怕的也是他所担忧的，门达夫总能在学院里找到活干，但丘奥会去哪里？难道要让他再次回到漏水巷，在跑腿和做学徒之间赚取口粮吗？

    “抱歉，我拿这些蠢事打搅您。”

    “不，这并不是什么蠢——”

    “如果真的感到抱歉，那就回去继续复习。”伊伦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达夫身后，丘奥被吓了一跳，尾巴都炸起毛来。

    “伊伦丁，别这么说话。”门达夫皱起眉头。

    “然而我偏要这么说，我问你，丘奥，你现在复习的如何？”

    “所有笔记我都背会了，还有每一个学过的魔法我都再一遍遍练习，还有咒语，还有课本。”男孩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一只手不安的搓揉着衣角。

    “那你觉得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吗？无论结果是什么，你会感到后悔吗？”伊伦丁翠绿的双眸后有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门达夫过去从未见过的。

    “我……”丘奥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我会在考试时发挥我所有的本领的，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第一次，男孩面对伊伦丁时不再作出畏缩的姿态。

    “很好。”出乎意料的时，伊伦丁嘴角带上一点笑意，“既然不会后悔，那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我会期待你的表现的，丘奥。”

    丘奥惊讶的张着嘴，好像一时间忘记还要合上它，他先是愣了几秒，接着原本耷拉的耳朵重新立了起来。

    “谢谢您，伊伦丁先生，还有门达夫先生。”他对两人都鞠了一躬，“我要回去再练习几次，明天我一定会做到最好的。”

    “也记得要保证睡眠。”门达夫提醒道，直到丘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转身看向伊伦丁。

    “你今晚还真是让我惊喜连连。”

    “听起来更像是惊吓连连。”

    “有时候你很难说清这两者间的差别。”门达夫灰蓝色的双眼映着月光，如同海面下泛起的荧光，“谢谢，伊伦丁，为你对丘奥所说的一切。”

    “显然我今天已经得到过量的感谢了，回去休息吧，门达夫，我们明天还要监考。”没等门达夫说什么，伊伦丁快步离开了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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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素学的考试分为笔试和实践两场，笔试均由助教监考，而实践则交给教授。门达夫在刚发下卷子时还会在座位间走动，观察学生答题的情况，然而在意识到这样做只会让学生紧张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