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们从何而来 (第1/2页)

    男人做了梦。那梦只有一个，却反复出现一些似曾相识但自己根本想不起来的人。他是从一股失重感中惊醒的。

    等缓过来神，他张望着四处，却不见得想要见到的人。以前也是这么醒过来的，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惶惶不安，最近脑子里为什么总会出现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或事呢，他的记忆里，难道不就只有恩人，媛媛姐，还有那些香甜的蛋糕吗？

    莉莉这头任务刚被宣布结束，转头就在办公厅外撞见了乔延锦。只看到那人风风火火的绕开办公区里忙得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要找谁。莉莉追上前一把抓住乔延锦没受伤的手臂。

    “你伤好那么快？你怎么没呆家里好好养伤？”

    乔延锦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眼来人，也没回答，反问他常雁在哪。

    “在会议室，还没出来——诶！”莉莉一眨眼就看着人往楼上会议室冲。

    这头常雁正盯着录像发呆，影像中那人的面孔倒映在自己眼里。

    “是你…真的是你…”那人在他的记忆中恒古不变。

    昔日高堂大殿的王权掌握者，以及那纷乱的过往如缥缈云烟萦绕于他眼中，是那么的不堪，那么的悲恨。本同一方土壤孕育出来的生命，却有着南辕北辙的生长方向。

    常雁内心的波浪再次因为他而翻涌。曾今他夺走王朝，夺走至亲。那么至今，他又要夺走他的什么呢？

    “诶小锦！有什么事那么冲动，先等会，别进去…”门外一阵扰动，常雁闻声抬起头来。

    嘭的一声，会议室那常年安好的木门一下被暴力推开，那木门这么多年了，哪受过这种待遇。

    常雁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那个向他风风火火走过来的年轻人，合上手中的钢笔，顺势把一旁的椅子推给乔延锦。

    “常组，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乔延锦见着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激动而表态，反倒这样有意无意转移话题，这样他更着急。

    “好得我甚至可以单手举五十公斤杠铃——您听我说，关于那个下落不明的嫌疑人，我有很多疑问…班森引我追去弃船时，那人也在附近，枪也是他朝着我开的，班森说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可谁信这种鬼话？这俩人分明就是共犯，那班森这句话什么意思？在且，你带着队包围在外，我想他必定插翅难飞，可又为什么能够在这么严密防守的范围内成功逃脱？又为什么人像查找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常雁平静地听着乔延锦滔滔不绝的话语，看着这个年轻人说得激动时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他一时间无法对自己的做法进行解释，可又那么的为这个人感到欣慰。倘若当时有更多如周扬，如乔延锦，如那些牺牲的人，那些萦绕于他心头、他每一个梦魇的过往，是否就不会再有机会发生呢？只不过常雁答应过罗笑，一切都要以他的安全为前提：

    “小锦，你这些疑惑我已经回答过你许多次——当时班森袭警，属于突发情况，我们只能全网集中于他，还有你，另一个人…”

    “常组，那个人，你也发觉这是一个实质上就不存在的人，所以这让我们都无从下手。”乔延锦忍不住打断他，站起来急不可待地把憋在心里的话一通说出。

    常雁原本看不出波澜的双眸几不可察的微颤。

    “你借着养伤的理由支开我，我知道是我妈让你们这么做的。我无所谓她如何看我。可接下来的行动是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么？有什么机密？你们是怕什么…”

    ——“她怕你出事！你要知道你只要受一点点的伤哪怕是一个指甲盖大小她都心疼！你让我怎么敢跟她说你手臂拉了这么深这么长还皮开rou绽的伤口！又怎么敢跟她说你差点挨了子弹？！”常雁一改先前平静的姿态，突然情绪上涨，双手伸去按下乔延锦的肩膀，“我也怕…万一你真的牺牲了怎么办？”

    气氛一下凝固，乔延锦紧紧的看着他，许久才问：“…那她为什么又同意我加入这个组织，既然都来了，那就该做好准备，怎么？我来的这些日子，原来就只是让我参观你们的工作来满足我对你们的向往啊…”

    常雁闻言，未能回应半句，望着这个年轻人原本充满朝气的眼神此刻却噙满了失望。他为此心有愧疚。可他一时不能辩解，于是只能以沉默表态。乔延锦胸腔怒火燃烧，却也不能再说什么，转身踹开一旁挡路的椅子正要大步走出去。

    “等等！小锦！”常雁在后面叫住了他。乔延锦回过头，看见常雁慢慢地坐回椅子上，隔着那一张办公桌看向他。乔延锦有预感他有把话告诉自己的决定，于是又走回了他面前。

    常雁平静下来看着这个年轻人，眼里的光芒微微浮动，那久远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仿佛有个人停留在他的面前。

    “我曾经也遇见一个人，这人，只用二字便可记得—舍己。可后来在我的视野里，他再没出现过，我以为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如此像他。直到现在遇见了你。”

    乔延锦不知道常雁口中的“他”是谁，或许还在这世上，也或许已经牺牲。这一番话似乎无关他所想要知道的事，却只听常接下来所说。

    “正如你所说，没有落网的那个人，的确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存在的人。”

    那种荒谬的预感被告知近乎接近事实，他以为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闻此言，还是不妨倒吸了一口气。

    “是鬼？”

    常雁笑着摇头，说：“这世上没有鬼。”

    “那他到底是什么？”

    常雁停顿了片刻。那数年都在纠缠他记忆的过往让他此刻平静地继续说：

    “小锦，不仅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存在的人，我也不是。”

    乔延锦深深地看着常雁：“你们？那…你们从何而来？”

    “小锦，你知道钟朝吗？”

    乔延锦翻寻脑内对历史年表的记忆：“…知道，历史上存在时间最短的朝代。”

    “我们都来自这个朝代。那个人…是我的弟弟，叫常州。”

    乔延锦一时不知道该以何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