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_01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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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第1/1页)

    翌日清晨的时候,傅颜渊还在朦胧之中,就被帝清洲直接从床榻上拽起,傅颜渊低垂着眸不敢抬头,生怕帝清洲会想起昨夜喝醉之后说过的话,只可惜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帝清洲扔给他一套戏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淡声道:“换好衣服滚出来。”

    傅颜渊一瞬间如坠冰窟,他几欲想张口,却又怕惹怒了帝清洲,到头来,他只能在帝清洲冷漠的眼神下,慢慢吞吞穿上了那套宽大的戏服。

    门外,班主早已等候多时,这会儿天虽蒙蒙亮,但戏班子已经开始练上基本功了,常言道是若想人前富贵,必要人后受罪,学戏从不是什么讨饭吃的好门路,要是遇上老天爷赏碗饭吃,那是三生蒙幸,倘若老天爷不赏饭,那便是断了全身的骨头,恐怕到终了也只能做个门外汉,一辈子打杂为生。

    帝清洲捏着傅颜渊的后颈,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出了养心殿,戏班主跪在地上,偷偷看了一眼被扔出来的那人,登时一惊,心尖微颤。

    帝清洲漠然地看着傅颜渊,那厌恶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只低贱的老鼠,片刻之后,他冷声开口道:“王德,从今日起,让梁梦蝶亲自教他唱戏。”

    王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回道:“奴才遵旨。”

    帝清洲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回了养心殿,王德见帝清洲离开了,急忙起身过去将傅颜渊扶起,傅颜渊本就身子虚弱,这一下,生生将他的双膝磕出了血,透过戏服渗到了地上的石砖缝里。

    王德匆匆忙忙将他带离了养心殿,一路上满眼担忧地看着他,却又不敢多言,一直到了寿安宫后院的练习处,王德才赶紧拿来板凳,扶着傅颜渊坐下。

    “殿下,您……您怎会是傅妃娘娘?”王德拿来一块干净的白布撕成几条,掀起傅颜渊的下衣,只看见那白玉般的两条腿上满是淤青和红印。

    见傅颜渊咬着唇,脸色苍白不作声,王德识相地不再说话,麻利地替他包扎好,转身便将梁梦蝶叫了过来。

    从前旧殿里生活困苦时,傅颜渊曾偷偷溜出去到梨园里当过杂工,他是不受宠的太子,自然无人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正因此,在那段最难活的日子里,他才能养活得起整个旧殿的宫女太监们,还有帝清洲。

    那时候,傅颜渊就在梁梦蝶身边打杂,时常替他浣衣服抬东西,他手脚利落,做事情干脆利索,要的报酬不多,为人又和善,心地也善良,梨园里不少人都认识他,但从来只知道他是个短工,全然不知他是大齐的太子,直到后来他被迫坐上了皇位,身份才终于为人所熟知。

    不过如今,人们看他,不过就是个软弱无能的亡国之君,坐上皇位没多久就被亲信夺位的废物,一个屁用都没有的窝囊皇帝。

    梁梦蝶虽是京城名旦,但到底没忘老本,待人一直亲近,此刻在陌生的地方又遇见熟悉的人,一时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倒叫人心里酸涩。

    今日此处没有别人,倒也不会惹出别的什么事端,他上前握住傅颜渊的手,轻叹道:“一别三年,不想殿下如今会是这般光景,着实叫人难过落泪。”

    傅颜渊呆呆的,像是木头一样,良久,他轻轻苦笑了一声,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不过是人各有命,我生来就卑贱罢了,怨不得别人。”

    傅颜渊自嘲着,心脏一阵抽痛,他方欲起身,忽然身后重重挨了一鞭,疼得他眼泪止不住地掉,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梁梦蝶忙挡在傅颜渊身前,他怒目圆睁道:“你是何人?胆敢伤害傅妃娘娘!”

    “在下御前侍卫苏隐尘,陛下有令,娘娘学戏若是敢偷懒,就叫在下严加惩处。”那人捏着手中带倒刺的长鞭,冷眼看着众人:“陛下还道,若诸位对娘娘有所包庇,就叫在下就地格杀。”

    梁梦蝶咬着牙,瞪着眼睛就要冲上去,王德赶紧将他拦下拉到一边,他走到那侍卫面前,毕恭毕敬道:“娘娘眼下受了伤,身子虚弱,可否稍作休息再让娘娘跟着学?”

    苏隐尘一言不发,他抽出了身上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王德的脖子上,冷语警告道:“在下只听从陛下的命令,今天娘娘就算是死了,也得有人架着他学完。”

    “我现在就学。”傅颜渊扶着凳子直起身,他疼得大汗淋漓,说话都不停地在粗喘气,梁梦蝶瞪了他一眼,怒骂道:“你学个屁!”

    “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命都不要了吗?你何时活成了这副样子,变得这么卑贱了?!”

    傅颜渊摇摇头,示意梁梦蝶别再说下去,他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方才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开来。

    “我学,你放过他……”他跪得笔直,语气却低三下四。

    他才是那个更加尊贵的人,此刻却连一个奴才都不如。

    苏隐尘缓缓收回了剑,对着梁梦蝶一点头道:“教他。”

    梁梦蝶气得手抖,却只能照做,他扶起傅颜渊,红着眼看他:“你就跟着我学,我怎么唱,你便怎么唱。”

    傅颜渊垂着眸,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终究还是顺从地点了头。

    梁梦蝶只手垂露,纤若无骨,咬牙切齿唱道:“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则落的吞声忍气空嗟怨~”

    “可怜我…孤身,孤身只影无亲眷…则落的……吞声忍气空嗟怨……”

    傅颜渊一字一句地跟着唱,他曾在梨园里听过梁梦蝶唱这折【叨叨令】,明白梁梦蝶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心中更是一阵酸楚,泪珠打湿了眼眶。

    傅颜渊方要跟着唱下一句,后背措不及防地又挨了狠狠一鞭子,梁梦蝶快步上前将傅颜渊揽在自己身后,红着眼怒道:“他都已经唱了,你到底还要怎样?!”

    苏隐尘甩了甩鞭子上的血,冷眼道:“既是学戏,就请娘娘认真些,唱得这么有气无力,到时候怕是要在陛下面前丢尽脸。”

    “你别欺人太甚!!!”梁梦蝶据理力争道:“学戏本就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学得会,你何苦要咄咄逼人?!”

    “在下只是奉皇帝命令做事,也请梁公子和娘娘莫要为难在下才是。”话音刚落,他便拽着梁梦蝶的领子一把将他扔远,提起手中的长鞭,对着傅颜渊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猛抽,傅颜渊蜷缩在地上猛烈地颤抖着,他几乎是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开始逐渐微弱,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涣散,梁梦蝶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一把推开了苏隐尘,他抱住傅颜渊,生生替他挨了好几鞭,却咬死了一声不肯叫痛,王德跪在一旁不断地磕头求情,生怕苏隐尘一个重手打死了两人,让他怎么都没法儿向宫里交代了。

    傅颜渊虚弱地睁开眼,他躺在梁梦蝶的怀里,抬眼,梁梦蝶脸色惨白,已经替他受了十几鞭,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顺着侧脸不断往下流着。

    “殿下……”梁梦蝶看见傅颜渊睁开了眼,强撑起一个笑容,但转瞬间就被重重一记鞭子抽倒在地。

    苏隐尘一脚将梁梦蝶踹到一旁,像拽着物品一般将傅颜渊拽到自己眼前,一连抽了几十鞭,抽得傅颜渊浑身是血,已经快断了气息才停手。

    他的鞭法是塞外铁骑中最好的,这一顿鞭子下去,只会让人皮开rou绽,生不如死,但绝对不会要了那人性命。

    茶图河被围剿的那一夜,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女葬身火海,这般骨rou分离之痛,他怎能不报?若非帝清洲叮嘱过要留着傅颜渊一条性命,他今日一定要抽死这背后捅刀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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