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困鸟_第一次出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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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出逃 (第1/1页)

    陈修没有工作。

    两人在工厂生活了几天,这期间付俞都没有见陈修出去过,吃的喝的都是从那些扔在角落的塑料袋里面拿。

    每天啃着那些干硬的馒头,付俞有一种自己已经沦为乞丐的错觉。

    工厂外面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流浪汉,晚上他们喝着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酒,醉了就破口大骂,甚至有些人眼红陈修身下的棉絮红着眼过来争抢,最后都被那个男人修理一顿。

    大概是在第五天,陈修在那天出门了,那时候付俞蜷缩在棉絮的角落里听见了那块木门板嘎吱的响动声,微微睁开眼睛只看见他的背影。

    出去的原因很简单,这里已经没有食物了,他们很少交流,但在昨天陈修看着那些塑料袋突然啧了一声,那之后一直打量着他。

    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付俞莫名有危机感,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工厂的出入口,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出去。

    在陈修将门板合上的那一刻付俞的眼中再没有一丝困倦,他习惯性放轻了呼吸声。

    脚步声并没有响起,他知道陈修还在门外没有走,此刻可能还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付俞从头发缝隙里瞟了一眼门板,在一条较为宽大的缝隙里正好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模样就像是鬼怪一样,付俞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快了两拍,借着头发的遮挡缓缓眨了眨睫毛眉头微微皱起。

    他以为陈修顶多是在外面观察自己会不会逃跑,没想到原来一直都窥视着,像个变态。

    陈修维持那个姿势直到腿开始发软才站直身体,屋内付俞一直乖乖地躺着没有半点动作,无论他是清醒的还是睡着都无所谓,这个人现在还不敢反抗。

    这么想着陈修慢悠悠在门板上敲了一下才转身离开,脚步声响起又远去。

    付俞听见声音渐渐消失才从棉絮上坐了起来,后背凉飕飕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急促的呼吸声突兀响起,付俞低着脑袋单薄的身体不断起伏着,落在眼前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

    付俞平复好心跳坐直身子将汗湿的头发向后抹去,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狗东西。”

    付俞看向堆放在角落的塑料袋,走过去翻翻找找都是些无用的东西,最后终于在里面找到了一把指甲刀。

    付俞其实也出去过几次,但都没有能够离开工厂。外面的流浪汉不会太关注别人,只是这次出去他发现那些人缩在角落里,目光像是水沟里的老鼠,阴郁不怀好意。

    他尽力忽视那些黏在身上的视线,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身后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具象的怪物追在身后发出嘶哑野兽般的喘息。

    逃出去的那一刻,付俞从未觉得外面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工厂里灰尘很重,即使陈修将那片空间打扫过也逃不过那股气味。

    工厂外面是一片空地,除此之外就是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和树木。

    确定好方向付俞一头钻进了林子里,眼前除了树干就是一片绿色,付俞的鞋在枯枝烂叶堆积的地面上总是喜欢掉,在又一次差点被绊倒以后他将鞋扔了。

    陈修回去见空无一人的地方并没有惊讶,他猜到付俞会乘机逃跑,这附近距离城镇步行也得两三天,那小子鞋子不合脚,身上又没有果腹的食物最后只可能晕在路上。

    他将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放进塑料袋中,里面还能看见一袋小馒头。

    他并没有当即追出去,晚上照常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慢悠悠爬起来,带着那些无所事事的流浪汉出去找付俞。

    如同付俞猜想的那般,这片树林非常大,他不敢停下脚步,脚底被锋利的石子划破沾满了黑红凝固血也没有停歇。

    寂静的山林里只有脆响的鸟鸣,枯枝被踩响时发出的一些声音,和时不时响起的喘息声。

    付俞望着看不见尽头的树林脚步慢了下来,初春的天气气温并没有很高,长时间的奔跑导致他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额头上满是细汗。而他的嘴唇却是苍白皲裂,唇瓣上翘起干白的死皮,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血。

    “不,还不能停下。”

    付俞冷着脸将缓缓向下流的血抹去,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太阳,抬起已经毫无力气的双腿机械地向前走去,就算看不见路他也要找出一条路。

    然而可能上天可能就是不待见他,付俞在一个下坡路时腿软摔了下去,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倒在地上,晕乎乎地滚了下去最后撞到一棵树上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最后几秒付俞看见眼前的树影在旋转,阳光一缕缕的照在脸上就像谁正在温柔抚摸着他。

    再次睁眼时又是灰白顶的破旧工厂,付俞瞥了一眼便又将眼睛闭上,身上都是疼痛感像是回到之前被老男人拳打脚踢的日子。

    身下的棉絮散发出一股霉味和潮湿的腥臭味,付俞的呼吸浅浅的,不敢用力怕扯到伤口让自己更难受。

    这样发霉的日子始终让人厌倦。

    “以后乖一点。”

    陈修的声音突然响起,付俞没有搭理他,睁眼的时候就知道旁边蹲着一个人。就在刚刚,陈修的视线还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付俞能够感受到自己没有穿衣服。

    裸露的身体此时如同砧板上的鱼rou任人打量,很快付俞感受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肩膀上胳膊上一一抚过。

    没有丝毫暧昧,只是单纯的像是在菜市场考量这条鱼买回去够不够新鲜,够不够吃一样。

    “一点都不爱惜身体。”付俞闻到劣质药油的味道,随后温热的手掌敷在伤口上,不断按揉着药油。

    陈修的力道很大,他根本没有顾及付俞,像是治疗又像是惩罚。付俞牙关紧咬不肯发出一丝声音,手指抓着身下的棉絮一寸寸直至青筋凸起,本就苍白的脸颊此刻更是透明了几分。

    唯一的色彩就是唇瓣上再次皲裂的伤口,在这副即将破碎的躯体上增添了唯一一抹亮色。

    空气中满是那股药油的气味,升腾在初春的阳光中,付俞忍得满头大汗,隐隐约约从中嗅到了一股金银花的味道。他侧过脑袋眼皮抬起望向那扇小小的窗户,外面晴朗的天气似乎永远也影响不了这里破败的气息。

    “窗户,还能打开吗?”

    陈修停下动作看了一眼,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讽刺。

    但随着他看见付俞躺在那里,像被人随手扔弃的玻璃珠,即将吐出来的话又吞了进去。

    “修一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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