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下） (第1/1页)

    凯萨琳转身跟上萨博夫人的脚步，随之来到长廊另一侧的房间。这里没有任何一扇窗户，连同房门也是整片结实的木料，但房内仍旧乾凉舒适。凯萨琳很清楚，这房间是与重要人士谈生意的地方，从图像与sE泽更为亮丽的织毯、油亮的皮革椅背，还有无法从外头窥伺的装潢设计，不难想像会是些什麽样的人有能耐坐到萨博夫人对面的位置上。

    「我猜他不知道你在这里，对吧？」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萨博夫人便开口问道。

    她伸手朝书桌前方的深棕皮椅轻轻一挥，示意凯萨琳坐下。薄纸般的淡蜜sE皮肤紧裹着纤长的指头，并在手背处泛起皱褶，萨博夫人将指甲修剪成不超过指尖的乾净椭圆形，而且没有涂上任何指甲油。

    「我应该知道您指的是谁吗？」凯萨琳坐进触感柔软的皮革椅，先是弯腰将藤包放在脚边，然後在挺直上身时顺势将长发撩至背後。

    「装笨不适合你，凯萨琳。」萨博夫人拿起书桌上的细杆长烟嘴，然後打开与烟嘴摆在一起的订制玳瑁菸盒，从里头cH0U起一根纸菸，「你现在还为他工作吗？」

    「我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夫人。」凯萨琳捻熄心中那GU螫人的火苗，同时努力忍受从萨博夫人口中吐出的阵阵白烟。

    「是吗？」萨博夫人姿态慵懒得靠向椅背，粗黑的上扬眼线完美衬托她的犀利眼神，「事到如今，我甚至不确定继续跟b昂奇家族的人做生意是否明智。」

    毫无疑问，萨博夫人正盯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直到凯萨琳回到东岸，才终於领受到这枚蓝钻戒指可能造成的影响力。

    辛辣的烟雾在密闭的房内挥之不去，同时刺激着凯萨琳的双眼与肺部，但她拒绝妥协。在逐渐朦胧的视野中，凯萨琳锁定那对冷淡的灰眸，一字一句得回答：「那是因为您还没有跟我谈过生意。」

    萨博夫人笑了一声，接着问：「和你做生意、和教父做生意，两者之间有什麽差别吗？」

    「您跟我之间的交易，就仅限於我们二者，即便是b昂奇先生也不能更改或撤销交易的内容。而既然身为b昂奇家族的合作对象，就会有相应的保护条款，我认为，无论我丈夫在事前或事後知情，现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所谓的保护，亲Ai的，」萨博夫人的两片薄唇抿向烟嘴，接着深x1一口气，「不也来自於效忠你先生的手下吗？他们不是你的人，这可不太有说服力。」

    「我确实没有人手，但您有，不是吗？」凯萨琳欠身，从藤包里拿出一本轻薄的长方形黑皮革册子，首先拆下另外用皮绳绑在封皮上的钢笔，接着翻开册子，依序签上今天的日期与自己的全名，然後在备注区写下「舞会赞助」。她在受款人与金额的栏位留空，最後撕下支票放在萨博夫人面前，补充说明：「把那笔花费算进去，今天就可以领到全额现金。」

    现在，萨博夫人睁大了眼睛，着实为凯萨琳的这番举动感到惊讶。她诧异得拿起眼前那张支票，接着又迅速将它放下。

    「你打算用b昂奇家族的钱，防范b昂奇家族的人？」

    「我的钱，夫人。希望这足以降低您的疑虑。」

    b昂奇先生确实为她另外开了一个户头，但帐户里面的金源不仅仅来自b昂奇家族的收益，有一部份还是她在英国积攒的储蓄，以及加州情报网的小小营利。

    萨博夫人放下手中的烟杆，让菸头靠向桌边的水晶菸灰缸，任由星火吞噬余下菸草。她将支票推往凯萨琳的方向，谨慎得说：「先说说看你需要什麽样的帮忙吧。」

    呼…凯萨琳默默在心中松下一口气。

    「我需要一位在上城活动的nV孩，熟悉上城的情报网络，最好可以跟西蒙切利的势力有所接触，同时要足够乾净，我暂时不想惊扰太多人。」

    「你的足够乾净是指…？」

    「我知道学生们大多流连於那群男士们之间，但我要的nV孩不可以跟他们任何一个有更深一层的关系。我需要的是乾净俐落的帮手。」

    凯萨琳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紧紧交握，她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很严苛，即便「教室」拥有的人力资源丰富，但就连萨博夫人都不可能约束她们各自的感情生活，学生之间、乃至学生与教室之间的情报流动，很大一部分是源於自发X的互助行为，而这种看似不可思议的JiNg神根源，则完全倚靠萨博夫人本身的行动与象徵。相较於外界可以恣意施加在nV人身上的种种暴行，萨博夫人的一切行为都能称得上仁慈善良。

    没想到萨博夫人闻言皱眉，给了凯萨琳最意想不到的答案。她说：「你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我你在找伊莲娜？」

    「伊莲娜？她现在为西蒙切利工作？」有可能吗？

    萨博夫人舒展眉头，双肩也随着深呼x1放松下来。她缓缓开口：「这就看你怎麽定义了。我不怪nV孩们总是想要往上爬，虽然我认为离开纽约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

    萨博夫人没有多做解释，凯萨琳则因为斟酌情势而没有追问。她原本希望可以透过跟自己毫无g系的中间人蒐集情报，但伊莲娜是萨博夫人的得意门生，若要说谨慎程度，凯萨琳确实更愿意与之合作。

    「我要怎麽联络上她？」凯萨琳最後问道。

    「你现在是客人，一切随你开口。但我必须提醒你，时间越赶，价钱越贵。」

    「明早十一点，柯尼岛，我们在摩天轮底下碰面。」

    凯萨琳再次将支票推向萨博夫人，她知道这次行动的代价不斐，但只要可以尽快确定安德鲁的下落，就算耗尽户头里的每一分钱，她也心甘情愿。

    这次，萨博夫人接过支票，但在将票据收到台面下之前，她郑重其事得说：「你不是我最好的学生，但你确实值得钦佩，卡特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