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初遇（下） (第2/2页)

立枢思索两秒，将手中酒杯放在托盘上，任我牵着走了。

    说是换个地方，其实只是换去……洗手间。金碧辉煌的洗手间。幸好皇宫的洗手间都有单间，幸好洗手间隔音比其他地方都好。

    詹立枢竟然直接上手解我的腰带，我双手攥住他手腕，将他拉近我：“我没打算在厕所和你zuoai。”

    “我知道，但我想做。我很兴奋。”詹立枢说。

    窗外夜幕中忽然炸开缤纷烟火，因为是皇宫宴会，烟花只会更气派，一时间整片庄园夜空犹如闪亮的喷泉水幕，烟火如天水，夜色与黎明的叠加态。我心里忽然涌上了非凡的勇敢，那是记忆拼图恰好填满缺失的底气。

    “恭喜你，立枢。”

    “谢谢。你就是想说这个吗？”

    “……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真的很……很耀眼。”

    詹立枢眼里浮现笑意，“当然耀眼啊，史上最年轻的向导总指挥，还是王牌第一军的总指挥。就算我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我还是想要拿到荣耀。”

    “想要的你都要拿到——你从小就是这样吗？”

    詹立枢陷入沉思，良久他才回复：“不是。其实以前我很讨厌来宴会。”

    “为什么？”

    “因为我像个煤球。我父母应酬时并不关心我有没有吃好玩好。直到我正式接过詹姓，很多人还在疑问为什么不是叶应梁。”

    “他们为什么不关心你？他们应该关心的啊。”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詹立枢发觉我不想在皇宫卫生间和他乱搞，好吧，那他就重新替我掖好皮带，整理衣领，“因为只有变强，才能守护属于我的东西。”

    “守护属于你的东西。”

    “你又不是不知道。夜猎是我捡来的，装在你的玻璃罐子里。”詹立枢说，“不知道是你们杜家哪个疯子送给我的，但那是市面上最好的机甲，我一捡来就认了我的主。如果我不强，机甲就会被詹欢津拿走，拆了做原型机，量产杜家制式机甲。”

    “原来是这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就当我是还杜家恩情吧。如果不是夜猎一直激励我，我不会那么拼命。刚好我又还算是幸运的人，努力都能有回报，天赋也不错。”

    我们两人靠得很近，我心猿意马。詹立枢叙述这段个人历史，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新勋章。每一枚总指挥的勋章都刻了皇室秘文版本的指挥官姓名。我抚摸着詹立枢的名字。

    “我就知道你会是赢家。”我说。

    詹立枢微微蹙眉盯着我，一时间没有理解我在说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支持你。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一定是最厉害的。”

    “这还用你说……等等。”

    詹立枢察觉了话语中那看似隐藏的坦白，他缓缓舒展眉头，只是怔怔盯着我。

    “你比较适合站在明亮的地方授勋。”我说，“喷泉那次就当排练吧。”

    “你知道？你看到了？通过反向精神连接还是……”

    “……是我。”

    “你之前不是说不是你吗？”詹立枢一字一顿地问，他的颤音让我浑身渗汗。不是害怕的汗，而是激动的汗。

    “就像重新见到杜蓝银一样，我见到了我自己。我们合作了。”

    我在牵着詹立枢来卫生间之前打好了所有腹稿。唯独只有这件事，我想在弄明白的当下就告诉詹立枢，一分一秒都不想等。然而真到讲清前因后果的时候，我卡壳了，我省略了，只剩寥寥几个字，多了就像邀功，怕詹立枢烦。

    詹立枢眼也不眨地直视我，望进我眼底，直盯得眼泛酸、发红。我想詹立枢明白了“合作”是什么意思。

    在即将见到詹立枢脆弱一面的时刻，我选择拥抱他。他还没做好准备。他不像我一样眼泪说掉就掉。前胸的勋章真硌人啊，坚硬如同小小盾牌，可这时刻，勋章护卫不了詹立枢柔软的心。

    詹立枢越过我的肩头，即便他努力往天花板看，试图止住眼泪，但他柔软的心融化起来势不可挡。

    我拍着詹立枢的后背，一下一下，“我只想说，这一切的开端是你找上我，而不是哪来的人先给了你什么……詹立枢，你是最棒的，毋庸置疑。未来的路很长，我们一起走吧。”

    如果不是詹立枢主动找上我，要和我结婚，回到金鸣舰队的记忆，我不会发现记忆回溯，也无法和杜家人对话。如果不是能和过去的我自己对话，我们不会把夜猎交到詹立枢手上。这一切的一切，起源于詹立枢的勇气与决断，坚定选择我，闭环于我的感恩与回报，希望他明亮。

    我腰上的手缓缓收紧，肩头一沉。我们仿佛拥抱了一整个星际世纪，天水般的烟火像永世的激泉，我们终于可以沐浴其中，涤荡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