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争端(10) (第2/2页)

到访宅邸，若夫人恰好有空，又有关於书籍的问题，本来也就几乎都会见上一面，只是想起夫人前阵子才刚借走几本新书没多久，应该不会如此快就产生新问题，也不会这麽快就想借点新书才对。

    而且听刚刚侍者的说法，似乎是有很重要的急事，恳切地希望他能别那麽快就离开。

    那麽，究竟是发生了些什麽？陆希恩才刚这麽想着，便听见了不远处叫唤他的声响。

    「哈……哈……陆希恩，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吗？」只见夫人提着裙摆往他的方向快速走来，声音中带着喘，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甚至在来到他面前後，还因一时无法完全直起腰，被裙摆绊到而些微踉跄了下。

    「别急。」见状，陆希恩走上前去搀扶住她，在她抬起眸看向他时，弯起了一抹温煦的笑容，「也没多久，您慢慢来就好，我一定会等您的。」

    望见他那样的神情，奥黛莉亚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後才略微g起嘴角，然而那笑容，不知怎地，看上去总有些为难和勉强。

    原以为，在见到夫人後，没多久便能得知她今天特地叫他留下究竟所为何事，毕竟若按照往例，她并不是个很能搁得住话的人，大概一下子便会把想说的都和盘托出。

    今天却不然。只见她先是歛下了眼，抿了抿唇，看似还在犹豫着些什麽。

    「那个……毕竟你等等也要回去，不如我送你这段路吧？我们边走边聊。」两人间静默了好半晌，她这才总算抬起头来笑着和他说道，边指向宅邸前方的庭院小径，只是仍掩不住眉目间苦恼的神sE。

    「那就麻烦您了。」不过即便看出来了，陆希恩也不点破，只是继续弯起眼温和地应声。毕竟，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口的。

    而即便早已有了会听见什麽的准备，然而等到真的要开口确认时，仍远b她想像的还要艰难。

    奥黛莉亚绞紧了自己的裙摆，反覆酝酿了许久，方才犹疑着启唇：「你之前说过，自己也曾在希斯洛克庄园待过好一阵子……」

    似乎是没想到她要提的是这个，陆希恩侧头看了过来。而不晓得自己又提起这事，究竟会不会是对他的一种冒犯的奥黛莉亚，顿了半晌，也只能继续y着头皮说下去：「你是受他们所庇荫的一员，所以我想……对於此前奥里恩家族所发生的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奥黛莉亚说完，便抬起了眼，对上了陆希恩的目光。

    只见那双淡然的深灰sE眼眸中，看不出多少情绪，然而当他宁静地弯起嘴角的瞬间，她却不知为何，顿时因紧张而吞咽了下口水。

    「您想知道些什麽呢？」

    似乎是早已看透她之所以如此提问背後的意图，陆希恩没隔多久，便如此平静地反问道。

    「所以……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前任奥里恩公爵在前线上所发生的事，并不是出於意外，而是、而是早就设计好的……」

    知道他仍注视着自己，奥黛莉亚此时却不敢再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了。她紧攥住自己的衣裙，视线盯着路旁细碎的小石子，但在说出自己的提问时，仍免不了有些断续和结巴。

    「我只想明白地确认一次，究竟、究竟伊斯特克是否真的牵扯其中？可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也再找不到其余人可以询问了，所以……」

    见对方好一会儿没有应声，她此刻总算倏地抬起头，「不用说得那麽清楚也没关系，只要在我提问时，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那样也……」

    「所以，夫人您也知道，我是受奥里恩家族所庇荫的。」

    但这次没等她说完，陆希恩便已先出声打断了她，他以一手掩着唇，弯起眉眼来轻笑了声，蓦然停下了原先往前迈进的步伐，接着，方抬眼凝睇向她。

    「我……」望着他这让人不明所以的神情，奥黛莉亚有些怔怔，登时不知该说什麽好。

    不过陆希恩显然也没想她回答些什麽的意思，看着她这愕然的模样，只又再笑了下，便又继续抬步往前走了。

    「我的确是因为有了奥里恩家的支持，才得以成为神侍，所以是的，对於以往那些事情，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而且论理上，我也应该只站在符合他们家族利益的立场。」他双眼直视着前方时一边说道，神情淡然，只不过嗓音仍旧是温和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您也应该晓得，那就是教会方也有属於它自己的立场。」

    「那是……」什麽意思？

    而不待她问出口，陆希恩便像早已看穿了她的茫然，迳直接下去说道：「那时，支持前陛下，或支持前任奥里恩公爵的两方人马已然形成了派系斗争，对陛下而言，当然就只想尽快除掉会阻碍到自己路途的绊脚石。」他的声调仍旧不紧不慢：「而最後，教会也终於有了决断，选择了站在其中一方身後的立场。」

    「是陛下……」听到这，奥黛莉亚也总算明白了，嘴型喃喃地念出了几个字，几近无声。

    陆希恩一时没有答话，只静静歛下眼去，而後掀起了眼皮。

    像是默认。

    可是不用多说些什麽，也已足够让人明白当时的情况。

    同时，也让人能想见，当时身处其中、被夹在两方之间的陆希恩，其立场又该是多麽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