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0) (第1/1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和塞德……和公爵，是从小就认识的吧？」

    「是。」

    只见布莱特又是没什麽情绪起伏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麽特别的契机？就因为同在一处训练而认识的吗？这样说来，两位的训练期至少有一部份是重叠的了？」

    「是，因为我们从小的见习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同样是在王家骑士团内部训练和度过的。」

    「啊、王家骑士团？布莱特阁下也……？」她是知道塞德里克身为目前王室所属骑士团的团长，所以他曾在那边度过训练期，或许也没什麽好意外，但她分明很确定，至少目前，布莱特的确是奥里恩家所属的骑士和护卫，没想到他原先竟也是王家骑士团的一员吗？

    所以这也是符合常规的调任？

    因有些意外，奥黛莉亚方才并没有多加思考，就不禁脱口而出了，在问出口後才意识到这问题似乎有点奇怪，只好赶在对方快要皱起眉来之前，连忙g起嘴角笑了下，迅速改了个话题。

    「……从小？照阁下刚刚的说法，两位都是从很小的时候起，便加入训练的吧？」

    虽然是在匆忙之中才又临时想出来的另一个话题，但这确实也是她刚才颇为在意的点。

    「至少从约莫十、十二岁时起，通常就都得开始投入正规、常态的训练当中了。」他看上去没什麽表情地为她解释道。

    「这、这麽小……」奥黛莉亚听闻，仍旧不免因吃惊而呢喃出声。

    她是有想过，若要成为骑士前的试炼想必并不轻松，但确实没料想到竟会是从如此幼小的年纪，就开始接受训练。

    「毕竟正规的基础培训，就几乎都是如此进行的。」布莱特淡淡地、不带一丝感情般说道。

    「是，但难以否认，这样也还是太小、太过辛苦了……」

    在沉默了好一瞬，她微垂下目光，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又有些感慨地低叹了一句。

    她从未想过，他有着怎麽样的童年。

    也只是隐约知晓，他在很轻的年纪，就已失去了父母。至少在十二岁时左右，便已因国内战事而失去了父亲。

    这样一想，或许……他难道就连儿童时光，都过得并不平顺，甚至是没有多少童年的吗？

    「不，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这样就是年纪小、或太过辛苦。」

    然而，在听完她的发言後，不知是否是在针对她、还是只针对她的话语，布莱特蓦地在一瞬间内冷冷地看了过来，眼神中夹带着一丝严厉，彷佛对於她的观点颇不以为然。

    而他的下一句话，则使她更加确信了，这便是在针对她毫不加掩饰、ch11u0lU0的讽刺。

    「可能是因为夫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相当宽裕的环境，所以才会对此感到不能理解。」或许是因仍勉强谨记着身为一名护卫最基本的礼仪与规范，布莱特的语气称不上冒犯，但也确实并没有多友善就是了。「不过确实有相当多人，都是像这样一路走来的。」

    「您或许因没听过而并不清楚，像是大人，他在十七岁正式接下团长职务前，最起码十五岁，就已经位处最前线带领大家作战的位置上了。」

    「但是，若有人和他问起，他肯定也只会回答，这并没有什麽，因为有许多人也都只是这样，而这也仅是尽他职责的一部份。」

    此时，他朝她看过来的眼神，是淡漠、疏离，甚至带有一丝冰冷的。

    「若要我和您说一句实话，我认为您并不能理解如此常规T制的运作方式，或者说，您又真的能理解大人是个怎麽样的人、以及究竟都背负了些什麽吗？」

    ——就凭你，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贵夫人，又怎麽可能会理解现实世界的残酷？

    布莱特并没有真的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但从他的眼神中，她还是可以明显感受出，他大概就是这麽个意思。

    嗯，不过至少，她现在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原因。

    有好一会儿，她都只维持着相同的静默，歛下眉眼、并不回话，使人几乎都要误以为她是否真被此番话给震慑了。

    直到他们的目的地——击剑练习场，出现在他们目前所处坡道的正下方，她才再次开口。

    「嗯……总觉得阁下对我的……厌恶？还是该说看不顺眼？真的是表现得很明显呢。」她轻笑出声，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在此时僵y了一瞬，她伸出手摆了摆才继续说道：「啊、不过我这样说，并不是在责怪，或有想和你究责的意思，不如说我反倒认为这是件好事，护卫及其主人若没有这点程度的开诚布公，未来也将无法产生任何信赖感吧？」

    「总之，阁下是觉得，刚才都只是个被养在温室里的大小姐她那没有常识的发言，以及因不理解现实的残酷，才会在旁发牢SaO、说些风凉话，是吗？」

    「而你看不顺眼我，多半是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即便待在塞德里克身边，也只会给人添麻烦，嫌我碍手碍脚，无法起到任何有用的帮助。」

    也是直到这麽说出口後，她才发现，这或许也同时更有助於她理解与分析眼下局势。

    大概，有很大可能，其实不只布莱特而已，奥里恩家直属骑士团的成员们间，恐怕不止一人，也都是这麽想的。

    尤其当她被绑架以用来威胁公爵之後，这或许也只会是他们之间最真实的看法吧，即便那场绑架根本就不是出自於她的个人意愿。

    「我并不否认，或许就如同你所说，正因为我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都太过优渥，才不能够理解你们口中那所谓正常的T制。」

    此时，他们总算已走进了奥里恩家专属的练习场，才刚经过一处回廊，便已然隐约能听见从那尽头处传来的击剑与熙攘人声。

    「但就像这样对彼此无法理解的情况，我认为其实是互相的。」见身旁的布莱特抿紧唇，始终闭口不答，不确定他是否在想些什麽，奥黛莉亚抬起眼笑向他说道：「我不是很能理解，然而我不明白的是，只因这是多数人都不曾质疑过的作法，就可以认为那一定是正确、或合乎常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