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争端(6) (第2/2页)

俩有好一阵子都没人开口，在这沉默的气氛中彼此僵持着。他还在等她的回答，而这阵寂静好似能啃蚀人的心灵一般。

    那双唇都几乎要被她抿得完全发白了，而她完全无法克制住的颤抖，则透过此时仍被他握住的那点接触，完全传递了过来。

    完全落入了此时仍继续低眉凝睇向她的塞德里克的眼里。

    结果她仍旧继续对他抱有如此深的恐惧感，既没什麽道理而又莫名。本以为至少这一阵子以来，她已不再那麽容易便升起她的戒备，却原来根本不是。

    所以到底为什麽？

    此时，甚至连他都不明白，心里所涌上的、如此失望而又挫败的情绪又到底是为了什麽缘故。

    最後，是塞德里克率先略微松开了原本箝制她下巴的力道。

    而他甫一放松，便见她迅速撇过了头，用颤颤的手，轻微地触碰上了自己的脖颈。

    方才那种压迫感，都让她以为自己就连呼x1都要被遏制住了似的，直到此刻，奥黛莉亚才总算觉得稍稍松了口气，并从深刻的窒息感中恢复过来。

    却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几乎也在她这麽做的同时，呼x1同样沉了几分。

    像是在克制。

    「那麽，既然这东西看起来也不是你的。」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很冷，冷的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来源的物品，就只好暂且由我保管并查明出处了。」

    他已经从桌上收走了笔记本，「没问题吧？」

    就和之前一样，他分明都早已知道了真相是什麽。奥黛莉亚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下垂着目光，紧紧地抓握住自己一手的手臂。

    此时就连害怕或是失落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你就……没什麽话要说的？」半晌，才听身旁的人又开了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低沉的嗓音中似乎多了几分艰难与暗哑，彷佛有些什麽被压抑住了。

    她张了张嘴，话语几度到了嘴边又被吞咽下。

    「……我感到身T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房休息。」最後，她只微微动了下双唇，声音细如蚊蚋。

    也就在那一刻，她都几乎可以确实感觉到，阁下原先已被压抑住的情绪似乎又有要再度破裂开来的趋势，她本都以为将承受那直冲她而来的怒火、因而害怕地紧闭起了眼睛，却没想，那使人都感到寒毛直竖的渗人威压，竟也在一瞬之间，便被收敛住了。

    像是方才那阵使她不禁颤抖的压迫感，也都只不过是场错觉而已。

    塞德里克放松了原先紧紧握住的手，如此来回了数次。

    她甚至都不会想知道，此刻总算被自己的理智按捺下来的情绪，到底都是些什麽。

    如此强烈而又复杂难辨。

    「你确实相当不擅长说谎。」是在深深x1了口气後，他方才能再度开口，「你是个相当糟糕的说谎者，奥黛莉亚。」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甚至轻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却莫名地使人感到胆寒。

    那句话就这麽轻飘飘地从她头顶落下，彷佛没一点重量似的，奥黛莉亚却始终没法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或出声应答。

    她不确定阁下究竟是於何时转身离开的，只在听见书房门阖上的声响时，终於回过了神。

    莫名感到眼睛有些酸涩，m0了m0眼角，却始终不见任何一滴眼泪。

    接下来那几日奥黛莉亚都过得有些胆战心惊。

    深怕哪一天阁下突然又会和她追究起这件事来了。

    然而没有。对於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俩谁都绝口不提。

    不过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出，这几日来阁下所散发出的氛围竟b往常都还要冷，威压感也就更甚，甚至连用餐时间，他们之间的交流也b以往要少上许多。

    却莫名没使她感到更好过一点。

    如此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没想到对方竟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就没有下文了。

    导致此时坐在自己书房翻阅从陆希恩那儿借来书籍的奥黛莉亚，都有些无JiNg打采的，脸上是明显闷闷不乐的表情。

    翻着翻着，她便侧着脸趴到桌面上，然後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

    心头甸甸压着沉重的沮丧和无力感。

    那本笔记本，毕竟是她从伊斯特克带来的、数一数二珍贵的物品之一。

    她还记得，自从对宗教典籍产生兴趣以来，所产生的任何想法，都是记录在那本本子上的。甚至於那被她无意间翻找到，之後便时常拿来、和一般圣籍的叙事有诸多差异的神秘旧书，有关於它的理解，她也全写在那本笔记里头。

    她原本都没发现到，但这一阵子以来，和整理这些，或许都已成了她心灵的寄托，和生活中的一大重心。

    她毕竟不那麽热Ai交际应酬，和参与上流社会间的诸多宴会场合。

    所以自从她开始和陆希恩借书、又再度恢复到能以当兴趣的日子以来，她确实感到生活似乎又再度有趣了许多，至少能不再那麽乏味，只能成天无所事事，当个如同摆设般的贵族夫人。

    然而现在它却被收走了。

    像是，她连仅有的这麽一点乐趣，都被剥夺。

    她当然知道对圣典产生了自己的想法相当危险，这在这个社会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这里的人民根本不会想去怀疑教会所言，他们说的就是圣旨，是唯一真神希格尔的代理人。

    一旦产生了点自己的看法、解读，或诠释，若不被认可，就等於是在挑战教会的威信，亵渎唯一的神，罪不可赦。

    ＊注：

    圣典、圣籍在此都指称该宗教的神圣经典、神圣文本之意。

    如果真的很难想像，就请代入可兰经、旧约或新约之类的吧。

    （因为我真的很不想用圣经这个词QWQ太容易和现实宗教Ga0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