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公里 (第2/2页)

说找师尊有些事情，我既在他身旁，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叫他自己去寻师尊。

    仙人十分健谈，一路上又问了我许多坳地上曾发生过的事情。我一边回忆，一边同他讲。那时未化灵体，长久待在一处只觉得无聊，现在讲起，倒觉出许多趣味来。

    “灵狰常来麽？”仙人听我讲了许久灵狰儿，突然开口问道。

    “以往时常过来的，后来他做了妖族的王，便再没来过了……”

    “他幼时倒是常到我住的仙岛上玩……”

    仙人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之前有位道长到九天做客，听说灵狰顶喜欢他的，时常和他缠在一处……”

    我怔了怔，转头去看仙人，才发现他亦正笑着望着我。

    可我不知该寻什么话回他，只能怔在那里。

    “唉……”仙人突然叹了口气，“小道长，你与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仙人的眼中，有些探究，又似乎，有些责备，似乎我不应该是这般“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我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我们已走到师尊寝殿前的庭院中，我不再同仙人谈天，只低了头往前走。

    殿中却隐约有声音传出。

    “你们便不想知道，他那时为何要那样做？”

    好像是灵泉客的声音。

    原来师尊正在同那灵泉客谈事情。师尊有事，我自然不能打扰。我转过头，正要请仙人到偏厅稍候。仙人却不瞧我，径自往厅里继续走去。

    我忙跟上仙人，预备进到厅里后，我便先向师尊请罪。

    “……你们现在这般，守着一个一脸天真的假货诓骗自己，又能如何？”

    灵泉客突然抬高了声音。那声音挟着怒气，吓得我将刚迈过门槛的脚收了回来。

    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仙人站在我身旁不说话，师尊和灵泉客都转过头来将我们望着。我站在那处，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灵泉客拧着眉望了我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不是说你。”

    我愕然。

    我本也不觉得，他是在说我的。

    “阿瑛，可是有事找我？”师尊言语间仍是柔和，面上却显着疲惫。

    “师尊……”

    “本来有事要同仙友商议，便找了小道长带我过来。既然仙友和魔君正在议事，我不便打扰，便还是麻烦小道长带我四处走走，待仙友得空了，我再过来罢。”身旁仙人突然开口，将我话头打断。

    “如此也好。”师尊开口道，“阿瑛，你好生陪伴客人，师尊过些时候便去找你。”

    “是，师尊。”我望了望灵泉客，他仍拧着眉坐在一旁，并不看我。

    我向师尊作礼告退，和仙人一同离开。

    但我脑中再不能平静。我自顾自走着，全然忘了身旁还有一位贵客。

    仙人亦一直未再开口。

    我们沿来时路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回了那片坳地。

    我曾在这里住了许久，得了师兄们许多照拂，才化了灵体，有了如今的模样。

    我还记得那时初入昆仑，师兄们便同我十分熟稔，亦对我十分亲切。

    在他们心里，我也是……是一个假货麽……

    我虽知道师尊待我好，但他与我一起时，眼中确然常显出犹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又好像，在透过我，看一些别的什么。

    我与师尊一起这样久，好像从未见过他高兴的模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我这般模样，会让师尊难过麽？

    “那魔君惯是莽撞，你勿需为他的话神伤。”仙人突然开口道。

    我转头望他，他神色柔和，全无之前的责备，反带着些安抚。

    “仙君，你从前……是如何识得我的？”仙人对我神色缓和，我便有些大胆起来。

    “那时你教……教人害了，正好叫我遇见，我便救了你一回。”仙人缓缓道。

    仙人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先前见着你时，我还以为你已大好，没想到，你似乎……失了许多记忆……”

    “师兄说，我遇见魔界叛乱的人，丢了性命。如今重活一次，以往的事，便都不记得了……”

    我承了仙人的救命之恩，又再将自己的性命弄丢，如此想来，莽撞的人是我才对。

    “这倒有些奇怪……”仙人又道。

    我望向仙人，不知他何意。

    “我遇见你时，你似乎刚从魔界叛军手中逃脱，怎么又叫他们捉住了……”

    我亦十分惊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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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我果真那般莽撞，竟反反复复硬往死路上闯？

    半晌无话。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身上渐渐觉出暖意。

    我转头去望仙人，他正望着太阳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君……”

    他回过头来，脸上竟带着一些迷茫。

    他望着我怔了怔，然后才摆出笑道：“小道长，什么事？”

    我亦向仙人摆出笑，盼着他能允我所求。

    “仙君，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叫我将以往的事情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