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模式识别（1） (第2/2页)

桌上，“波特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要去找遥一起吃。”

    “茜茜真过分。”小机器人气恼地在地上不停打着转，“有新朋友就不要波特了。”

    “茜茜重色轻友、忘恩负义、见异思迁……”

    我端着蛋糕盘，听着波特笨拙的机械音在阁楼越飘越远，脚步越发轻快地往楼下的电梯间走去。

    我像往常一样抵达地下室B3层，电梯门开后的走廊前方又是一道铁门，上面贴了一张巨大的红色告示——“实验重地，闲人免进”。

    “闲人免进”的另一层含义不就是“欢迎光临”吗？我冲着头顶黑掉的监控眨了眨眼，同时向镜头后方的波特比了个赞。

    监控室的阿黎肯定又被调去开会了，自从陆叔叔来到尧山以后，大家都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无论去找谁都是一样的话术，在开会，在实验室，在天文台呀等等。

    我不喜欢陆叔叔的到来。

    但……他带来了遥。

    走廊的铁门还是老式的密码锁，两年前我就把它解开了。但我很少到这里来，地下室就像个巨大的储冰柜，或者医院的停尸间，几个坏掉的鼓风机不断拉着呼噜的冷气，总让人寒毛直竖。

    如果不是对mama最近的工作感兴趣，我也不会再次偷偷摸到这里的档案室把星图复刻下来，更不会在这里见到遥。

    我端着草莓蛋糕，一路顺着惨白的工业照明灯往最里面的房间B301走去。

    一道加密并不复杂的程序锁，还是当初建楼时直接套用的苏式门禁，暴力破解是最简单的方式。现在，它甚至是直接打开的。

    我轻轻将门推开，像那日一样看到遥的身影。

    她坐在银色金属的长桌旁，安静地趴着脑袋小憩，一头漂亮的粉色长发柔顺地垂落腰间，穿着一件薄薄的棉麻睡裙，光着脚，露出纤瘦白皙的小腿。

    “我是茜茜。”

    我鼓着气，向她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遥听到声音，背影轻轻颤了颤，向我的方向缓缓看过来。

    我走到她的右边，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她似乎有些困倦地颤着睡糊的睫，朦朦胧胧还未睁开眼，就本能般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她对所有人都微笑吗？

    “抱歉……”她往臂弯里缩着蹭了蹭小脸，睡意仍未淡去，好半天才懵懂着从睡乱了的长发中仰起脸，望着我，仍是微笑，双眼里漾着迷迷糊糊的温柔。

    “你想吃糖吗？”

    遥的声音轻柔，丝毫没有因被打搅而产生的情绪。

    她说着，一边伸手从睡裙口袋里摸出一颗粉色的水果糖，静静摊伸到我眼前的手心。

    我用力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蛋糕，“我在换牙，不能吃太多糖。”

    “你从哪里带进来的呀？”

    她弯着眼，把糖放在了桌子上，塑料层里的粉色硬糖静静躺着，像一颗小小的透明星球。

    “每次做完实验，他们都会给我一颗。”

    我这时抬头向她看去，她的脖子上仍然戴着那个沉重的银色项圈，小型的密码锁指示灯时刻亮着冰冷的白光。

    比前天多了的，是项圈下明显烧了一圈的灼痕，在她白净几无血色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他们惩罚你了吗？”我有些不安地询问，“因为我把你带出去了。”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不要自责。”

    遥的目光看向那个漂亮的草莓蛋糕，柔声问:“茜茜，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我点了点头，“我今天就八岁了。”

    “生日快乐，茜茜。”她似乎很是开心地弯起眼，她不再趴在桌子上，俯身向我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

    她的手指异常冰冷，我下意识向后退了几小步。

    “我是来请你吃蛋糕的。”我往边上坐过去，将桌上切好的蛋糕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同时把几个五颜六色的塑料叉放到了她的面前。

    遥失笑收回手，在我露出期待的目光下拿起了一个叉子。她左眼下的那颗泪痣隐在睫毛的阴影下，眸光映着波光粼粼的犹豫。

    “我不知道能吃多少……”她的声音仍然轻柔，“但我很高兴能给茜茜庆生。”

    “没关系的。”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颗刚换的牙尖成犬齿，有些略微的漏风。

    她在我的注视下叉了一颗裹满奶油的草莓，并不熟练地咬了一口。她垂下的睫毛颤了颤，仍然全部吃完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我好奇地仰起脸。

    遥的微笑似乎有些勉强，“很好吃。”

    “太好了。”我开心地扑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草莓蛋糕的。”

    她被我突然的拥抱撞在桌沿，微微愣了愣，然后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微笑，“为什么茜茜会这么觉得？”

    我往她颈边垂着的粉色发丝看去，银色颈圈内部刻着一串数字，A10001。

    我飞快地移过眼，笑着看向她，“因为你的头发是草莓奶油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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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哑然失笑。

    “遥遥，蛋糕送给你了，我们下次见！”

    我开心地向前亲了亲她的脸，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

    A10001。A10001。

    遥似乎因为我对她的称呼愣了愣，好半天才抬起头看我，“茜茜……”

    A10001，A10001……我在心头一遍遍小声默念，转过身向她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

    “ByeBye！”

    我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那间阴冷的屋子，同时关上门，迫不及待地冲向了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