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记1勇者与黑手党 (第2/2页)

常。

    这是个对普通上班族而言有点大的空旷的家，三室一厅，离地铁站只有两百米，小区环境幽静。租下这里时他眼睛眨都不眨，中介想着这年轻人要么就是家里有积蓄没经济压力，要么就是挺年轻有为。

    但后来根据此时家中这位不速之客的观察，年轻人似乎没有什么家人，从来不见跟谁来往，做的也是极其普通枯燥的工作，薪资只够在这座城市存活，都谈不上生活。

    青年穿着浅灰色穿了多年已经被洗得很柔软的衬衫，衣角束进牛仔裤中勾勒出苗条精干的身材，脸上挂着满是被上班折磨后的倦怠。

    “嘶……”

    不论多少次，被人从后面剥开衣领舔舐的感觉都令他浑身难受，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脆弱的地带被唇舌一再留连，留下一片片湿润。

    “黎莫……”他的呻吟微乎其微，推拒的力量微不足道，眼中划过一丝痛苦。

    都说治愈上班族的是宠物，回到家亲亲抱抱就没有什么烦恼，但天天在他家里蹲守的这只“宠物”却不安分，屡次三番地反扑房子的主人。他像个无能的驯兽师，摆出了拒绝的手势，但猛兽充耳不闻。

    “我早说你应该不要再上班。”黎莫强硬地镇压了他一点点小小的反抗——指他轻轻抓住了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黎莫的手臂。

    “既没什么钱拿，还天天加班……”说到尾句黎莫似乎带了点恨意，动作略为凶狠了些，想要把怀里的人揉碎一样紧紧贴在胸前，啃咬他柔嫩的耳垂。

    “……”大概是听不得自己的工作被如此侮辱，他皱着眉向一边躲去，不让黎莫如此舒服地咬在自己耳朵上，但这样的举动实在有点危险，其一他今天确实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回家，其二今夜是……满月。

    某些不可言说的生物总在这一天变得活跃。

    他们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对人类张开獠牙，夺走人类珍贵的一切。

    他的躲避行为激起了身后黎莫极大的怒气，手腕上清晰响脆地噶啦一声被拽到脱臼，人如麻袋一般被摔在玄关边的柜子上，疼痛顿时淹没了大脑，白天的疲惫都被压过，只剩下被撞得一阵阵钝痛的肩膀和半点使不上力的手腕。

    要是这层单薄的衣装被彻底扒下，肩胛骨上浅嫩的皮肤上一定印上了乌青。

    “你很喜欢人类吗，天天混在他们之中。”黎莫把他的手腕压在柜子上，在黑暗中逼问他。

    他看不清黎莫的神情，老实说他从未看清过，这人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为什么突然盯上自己，为什么装作他们很熟的样子……眼前的一切变得很模糊，但很远处、隔了两扇门的窗外的月亮却亮得晃眼。

    为什么？

    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令他陷入思考的漩涡，但大脑显然无法正常运作，而且眼前这人还始终牵扯着他的神智。

    “不……”他下意识地回答，他想起无止尽的重复劳动，不论如何都难以沟通的客户，夏天拥挤嘈杂汗臭味的地铁车厢，即使深夜也喧嚣不止的人类城市……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不喜欢生活在这里的人类。

    但这些跟这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很快反应过来，掩饰住了内心。

    “你的中文还没变好，天天人类人类的，你自己不是人类吗。”他试图转移话题，纠正起无关紧要的错误，他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在背后摸索，从柜子底下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抽出一把硬物……

    “是吗，抱歉。”那人想了想，虚心认错，“我忘记了。”

    他看起来是在为自己搞错了“人”和“人类”用法道歉，但青年莫名觉得他只是真的单纯地忘记了他是人类。

    谁会忘记自己是什么种族……有病就去治啊！

    他在心中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与此同时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一瞬间森冷寒光划开空气成为黑暗中唯一一道亮影，三棱刺刀从下而上势不可挡地挥出。

    就这一秒的光亮映照出了黑暗中那人神秘的面庞，他有着极度张扬美丽的面容，英俊得有点非人，更诡异的是他竟然披着一头银月般的长发，活像从玄幻片片场走出来的人。

    披上西装，像是某个外国血统的黑手党，套上白毛衣，又像个没有心计的年轻学生。他身上带着冷漠到极点难以融化的寒冰，又有着极为矛盾的单纯目光，好像是初生于世的孩童。

    第一次见面，黎莫在他面前杀了一仓库的人，只为了逼问一条情报；第二次见面，黎莫炸了个邮轮。从此黎莫暴徒的形象在人类心中挥之不去，他始终难以忘记这人挥挥手就抹杀生命，毫无顾忌，那么随意；他也难以接受自己追踪了半年的目标就那么死在了面前，他从没想过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杀死别人。

    第三次见面，黎莫直接出现在他家门前，并且毫不见外地抬步走进来，就这样他被迫屈于强权，开始了无数个夜晚的不可言说。

    本该在黎莫胸口开一个窟窿的凶器却没能如愿，他直接用手抵住了三棱刺刀的尖端，就那么简单地一指，刀尖便无法再近一步。

    “你不喜欢人，但你不愿自己待着，所以宁愿挤在他们中间。”黎莫纵容地笑了一下，轻松卸了他的力气，那只拿刀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那柄刺刀转瞬间翻了个到了黎莫手里，随意掂量两下，揉成了一团废铁。

    “其实你今天不加班，但是一直在地铁上坐着直到末班车——你害怕，对吗，今晚是月圆。”

    黎莫说着青年自己都未必意识到的事情，是的，他在害怕。所以不敢离开人群，不敢独自走在月光下，他怕一旦脱离群体，就会发生无可挽回的转变。他会变成脱去了人皮的野兽，暴露自己最深的秘密，尽管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似乎从很早以前就有个声音在心中告诫：不要被发现。

    ——不要被发现。

    “你应该早点来为我工作，你知道的，你可以成为我的……”那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勇者。”

    要不是不合时宜，他几乎要笑出来：“勇者？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公主，要带我去打倒什么巨龙？”

    这话有点太“人类”了，听不懂，黎莫困惑了一瞬，表情直白得有点呆萌。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加班，你跟踪我？”

    黎莫神秘地点了下舌尖：“味道能暴露很多信息。”

    青年扶了下额……这人果然是宠物吧！！

    “我们的目标多么相同，你需要回到那个地方追查真相，而我需要那个地方的坐标。”黎莫契而不舍地诱惑他。

    “是的，但我追查真相的过程不包括杀人，以及爆炸。”他冷冷地回答。

    谈判宣告破裂，回到他们都熟悉的环节。月光愈发皎洁，在青年眼中像是迷药一般引诱他堕入黑暗。

    垂地的银发、红色眼眸、疯长的尖牙。

    “人类，我告诉过你……你根本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你是属于我们的一员。”

    比血族更像血族的是人类。他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真实，暴露出非人的性状。理智已经消失，只剩下渴血的本能。

    皇族哼起歌谣，圈住青年的腰，让他贴近自己的身体，安抚着新生同类的躁动，他甚至慷慨地献出鲜血，脖子上印下咬痕，让可怜的孩子在无知无觉中套上再也解不开的枷锁。

    ……

    翌日。

    头晕脑胀醒来的某人类看着躺在自己床上脖子胸膛一片咬痕的某殿下，表情变得呆滞。

    黎莫摊手：“你好凶，我根本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