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 (第2/2页)

只能打地铺睡。笙尔静静地转过来：“一起睡吗。”

    精灵一愣，随即飞速点头，他声音很好听，垂着眼说：“……谢谢。”

    他们躺在一起。小床狭窄，他们都只能侧躺。

    交换姓名。

    “笙尔。”

    “我叫木三。”精灵说，他家族起名都这样随意，木精灵，排行第三。他哥哥叫木二，木精灵，排行第二。

    他是一只混血。

    精灵是体内元素纯净，外形美丽纯洁，感知和转化如呼吸一般简单。精灵四五百年前向血族称臣，很多精灵沦为血族的食物，但那时血族并未彻底将精灵奴隶，精灵的血脉依旧延续至今，纯精灵的数量与日递减，产生了许多与血族的混血。有的混血结合了精灵魔法和血魔法的天赋，变得卓越超群。在血族与人类的战争中精灵族都隐藏不出，他们是没有攻击性的种族，生活在远离纷争的精灵族大森林，笙尔对他们少有了解。

    他们沉默一阵，笙尔问：“你是在改良法阵吗。”

    “嗯……”木精灵摊开手心，他手心掉皮，有很多刀痕般细纹，皮肤中隐隐闪烁一个圆形法阵的亮光，他轻声道，“我没有核心，只能靠这个施展魔法。”

    精灵鲜少出现无法感知元素的，这是混血的残缺，既无精灵的纯净体，也无血族的核心。

    笙尔微怔：“……这是，人类的研究？”

    “对。”木精灵很惊讶，“你知道？那是百年前的记载了。他们是毫无天赋的种族，却创造出这样的奇迹，以愚钝身躯感知神秘，他们很厉害。”

    “你，不喝血？”

    “当然不！”木三涨红了脸，“我mama知道会生气的……她是一棵精灵树。”

    木三周身环绕一种令他很舒服的气息，笙尔才意识到那是因为他并不以血为食。

    笙尔默默决定，以后紧跟木三抱紧移动香囊。

    “我爸爸是纯血族，但他在大战中战死了，我对他没印象。”

    ……大战。

    见笙尔沉默了，木三连忙解释，“我们木精灵出生后要当一百年树才能化形，过早离开大地会营养不良的。”

    一百多岁的精灵还是很年轻的幼体。

    木三问：“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入学？你来自哪里？”

    新室友不答，似乎已经睡着了。

    上学第一天，法阵学课堂。

    阶梯形讲堂里笙尔与木三坐在最后一排，木三对法阵课兴致缺缺，对新室友倒是很有兴趣。

    笙尔说自己从第七域的维斯塔来，木三掏出草药课笔记本问他：“听说维斯塔有一片原始森林，你有没有见过这种植物……”

    “木三——旁边的新同学。”

    讲台上，身型像一颗椭圆形的蛋一样的教授停下来，将教鞭指向后排：“你们好像对这个法阵有很多问题，不如新同学来讲讲如何改良这个防御法阵，才能延长三秒的效果。”

    笙尔淡定地扫了眼自己干净的笔记本，只有一张蛋老师的画像。

    木三小声提醒：“水元素位加一个倒三角，木元素位加一个正六边形。”

    木三魔法天赋为零，是靠着满分的法阵学和草药学被皇家学院录取的。

    笙尔觉得蛋老师肯定听见了，懒得重述一遍，于是点点头，看着蛋老师。

    “……”

    下课后，周围对新同学的探究目光纷纷变成了钦佩、怜悯的目光。

    走出教室，木三更是着急地抓着笙尔的袖子：“被蛋老师抓住会告诉监护者的，你的监护者怎么样？”

    监护者可以是亲属，也可以由学院分配。比如木三的监护者是他兄长，木二昨天揍他一顿，今天屁股上的疼还没消。

    笙尔脚步微顿，评价“是个混蛋”，片刻抛之脑后。

    远在皇宫的殿下十分饥饿，打了个喷嚏。

    次日，精灵魔法元素实战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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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尔和木三一同到训练场，被三个血族拦住。其中一个推了木三一把：“你怎么还有脸继续上学。”

    另一个对笙尔说：“你不好奇为什么他的寝室有一个空床位吗？你知道这家伙的前室友怎么了吗？”

    笙尔半点也不好奇，并不想知道，他被血族身上血的气味撞得头昏脑胀，只想赶紧贴近木三。

    他似乎对血的气味越来越敏感了。

    最后一个血族眯起眼端详笙尔，缓缓问：“你不会也是个残废的混血吧……”

    “——哟，做什么呢？”

    一个明媚开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笙尔预感那血族要拍自己的肩，提前躲开了。

    “嗯？欺负新同学？”朵尔甫扫过这三名血族，叫出最后说话的那学生的名字：“博罗，你母亲会感到失望的。”

    博罗低下头，闷闷地答了一声，他有点不服气：“但……”

    “抱歉！学长！”另外两名血族认错得很快，他们瞪了木三和笙尔一眼，拽着博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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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笙尔转头看朵尔甫，他一脸等着笙尔来问的得意表情。

    “我去了解了一下，你竟然是二年级现在才转学进来？刚刚是不是千钧一发？你猜为什么他们那么怕我……”笙尔听烦了，拉过木三，径直走开。

    “诶别走啊！我直说，诶！”朵尔甫朝笙尔喊，“我是学生会风纪委员，你想不想加入学生会啊——”

    课堂实战开始，非常巧合，笙尔对上了博罗。

    博罗胜券在握，他嚣张道：“求我放水，我不会打疼你。”

    笙尔面色有点苍白，他手心全是汗，日光照得他眼前发晕。

    木三站在台下观战，格外担心。

    五秒后。

    笙尔跳下训练台，他收了力，那个叫博罗的小孩只会昏迷个半天吧。

    他身体有点摇晃，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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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三还没从“他竟然这么强？！他怎么不用魔法？”的震撼中缓过来，就看见笙尔在他面前忽地倒下了。

    “笙尔！笙尔！”

    笙尔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木三坐在他旁边，平时柔软的声音变得严厉：“你多久没吃饭了？你是傻子吗！”

    笙尔抬起手，发现一根载着殷红液体的管子刺进了自己的手背。他瞳孔骤扩，一把拽掉了管子。翻身下床。

    “你怎么了？笙？笙？”

    是血……是血……人类的血……

    好恶心，他是人类，他在喝人类的血……

    笙尔开始干呕，他好像要把肠子胃都抠出来，把木三吓得奔出去找医生。

    等木三带着医生回来，房间内已经十分空旷，窗户打开，风吹起窗帘。

    笙尔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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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场后有一座小山坡，是一片幽静的树林，没有铺路，但有行走的痕迹，是很多情侣的夜会胜地。

    笙尔踩着软泥，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不知不觉走到某一棵树下，再也走不动，靠着树仰头喘息。

    他好饿。

    好饿。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竟忍不住想象咬破自己的皮肤，吮吸血液的快感。

    不，不能这样……他茫然无措地想，是不是昏过去，就不会再饿了？

    一个法阵的纹路已经于脚下浮现，他保证这一击下自己一个星期都不会醒来。可他突然察觉到一名血族的气息，法阵瞬间幻化为攻击属性，风刃划破空气，直击向那名血族。

    ……被直接打散了。

    那血族殿下轻笑：“小可怜，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