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明光伏影（上） (第1/1页)

    “花大人，请您过目。”

    荼锦这回并没有被请到高层的雅间，奉上香茗点心。而是一来就被邀到了柜台内，张天禄将早已准备好的册子恭恭敬敬递给了她。

    接过一看，竟然是这些日子里她在云程阁的相关花销。平心而论，即便加上她在那间外宅借住那段时日，数目也不算多。只匆匆过到末出，才发现竟写着九千两。再回一细看，才发觉是那一日同两个男倌儿‘gXia0一度’的价码，以及最贵的是昨日云程阁中那位男倌阿云私逃，替他赎身的钱。

    “张掌柜好心细，难怪你将这么多款项记得清清楚楚。旁得倒好，不过你这阁里的小倌儿丢了，怎地也赖在我头上？什么时候的事？与我有甚么g系？”

    “唉。花大人海涵，我这也是b不得已呀。那阿云是我们这儿家养的小倌儿，自小流水的银子花出去养他。接大人和您好友的那一回才是头一回。偏那小子被您的那位华小姐g了魂儿去，之后便再也不肯接客。昨个儿那位华小姐来见他一回，竟就这么跑了——您说，我找不到那位华小姐，不是只有找您说理了么。”

    “喔。掌柜的这是问我要人来了？”

    “不是。我要人，也要钱。”张天禄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眼褶挤出来的纹路带着丝丝威慑，看似恭谦的话下却暗cHa0汹涌。

    可惜荼锦并并不怕他这样的纸老虎，只一挑眉，账单在手里打了个圈，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轻飘飘往前一递：“人丢了，掌柜的大可拿上契书去官府报案。至于这些日子的开销，晚些我会拿银票与你两讫。只不过……关于这一夜，霄儿是霄儿，我并未碰你家的倌儿，应当只按听曲儿的价格算才是。”

    张天禄面sE沉了沉，“花大人的意思是要赖账了？”说了从袖里子掏出一方巾帕，淡蓝锦缎绣了几瓣白兰花，角落有一个小小的花字。扬了扬道，“没有碰？那您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蓝怀的手里？”

    荼锦不语。

    他便步步紧b，“花大人，您是朝廷钦点的钦差大臣。为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事便罢了，就连这点账也想赖么？就不怕我一纸御状告去京城，到时候莫说是金陵、江南，就连整个北梁都会知道您是位来花楼里狎妓还赖账的人，官丢了事小，您这清白便没了呀。”

    “笑话。”荼锦发出一声嗤笑，“朝廷只叫我来清缴芙蓉膏，只要这件事做好了，管我是pia0j还是旁的，又如何？再说了，一方帕子罢了，又不是肚兜，你想说明什么？你们这些男人真可笑，北梁也有数百年了，怎么还满脑子前朝思想，我有我的仕途前景，这些所谓的清白贞洁，哪里重要了？”

    张天禄一噎，这与他料想的可完全不同。这些年里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之所以能在金陵风生水起，不光是八面玲珑，拿捏人的软肋也有一手。当初他便是这样先枣儿再给巴掌，将李守玉拿捏地SiSi的。没成想今日却遇到了这位难缠的主儿。

    作为朝臣，不在乎清明。作为nV人，不在乎贞洁。

    ——这是个什么道理？！

    “就这件事？”荼锦神情颇为不耐，招呼了个随侍来，正要掏牌子，“我叫人去钱庄取银票。晚些你写个收据给我，咱们两清。”

    “不急，不急！”这下张天禄急了。

    他又不是真缺这三瓜两子儿，眼看着这京里来的二位钦差大臣事业做得一帆风顺，前些日子堂弟的留芳哥已经被抄了个g净，已经泄露了不少。若再没有法子止住，那么那些原本藏在暗处的g当秘密暴露也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花大人、花大人——”他叫住她，“既然是误会一场，花大人何苦较真。至于从前的那些饭食琐碎，便罢了。权当是我向花大人赔礼道歉。”

    “哦？”可惜花大人并不因这点小恩小惠给他好脸sE，嗤笑了声，沉下脸道，“张掌柜，您这生意做得愈发好了。金陵城这样大，每日我忙进忙出还不及，你这店里出了些小差错，便好大的金口，能叫县丞替你传话，将我这堂堂钦差过来同你说。这会子没事了，便又过去了？”

    她‘嚯’地拍了柜子，“李守玉呢？叫他也滚过来。既然你想要算账，那我们便好好算一算。”

    两位钦差南下以来，向来大刀阔斧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肖掌督。之所以不到三个月金陵城便脱胎换骨，便是他殚心竭虑来的功劳。反观荼锦，只起先流传过她在京中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说法，可来了金陵，整日里应酬游赏，各路商贾贡献的东西也都尽数收了，只叫人大跌眼镜，即便前些日子抄了留芳阁，算是做了一桩好事，民间亦对这位nV官风评不佳，更不肯记她的恩典。

    张天禄亦是从未将这年轻nV子放在眼中，只道她是sE厉内荏的纸老虎。这会子受了她的怒气，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样年轻的姑娘，既无依仗，又无家世，能在京中入仕，入得还算大理寺这样旁人削尖了脑袋也难留的大理寺，又岂是几分本事就能做到的？

    是要有十二分的本事！

    他并没有全然不把这位nV官放在眼里，却的确没有那么提防。如今忙不迭醒悟，却是为时已晚了。

    “花、花大人……”张天禄从未如此有过压迫感，怔怔望着nV人YAn红的唇和分明的眼眉，只两眼，便不敢再看，屈下了颈，不由控制地噗通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张掌柜，莫说胡话。你这儿还做着……唔……”荼锦环顾一圈四下，虽说此时不是饭点，可相较于阁中富丽堂皇的装饰来说，竟一位食客也无，实在显得太空旷，于是笑了下，调转了话头道，“说来也怪。掌柜的这生意像是一日不如一日，换做我是你，倒也着急。”

    官袍不讲究男nV之别，不似寻常nV子服饰般合身窈窕，反而料子挺阔宽绰。她也不是前凸后翘类的风情美人，这会子朝服加身，一身的行头利落，愈发得威仪飒爽。

    她慢悠悠坐上椅子，翘起了二郎腿，似是漫不经心道，“不着急。李守玉来还要一会子，我也还有话想问你。”

    “是是…是……”张天禄见她不叫自己起身，也不敢动，“花大人请问。”

    “你们云程阁可是县丞李大人拍了x脯保证的，即便我们没有来，你们的生意也g净。按理说这几个月来，从前那些靠贩售芙蓉膏才勉强维生的店子都倒了，按理说你们家该蒸蒸日上才是，怎么……愈发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