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第2/2页)

应，估计没什么大事。

    一直到周末，在县城学校当会计的李翠桦终于有时间跟他好好聚一下。天不凑巧，那天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李塬半夜被冻醒，看到窗外厚厚的白，打了个寒颤，心里却想着，这么大的雪，小鞋匠今天还会开张么？

    果不其然，小鞋匠没来。李塬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该他休息，但是李塬还是在饭馆帮忙。到傍晚的时候，李翠桦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学校接她一下。

    李塬握着手机，一听这话心脏不安地咚咚咚跳，急忙问道：“怎么了？”

    李翠桦坐在办公室，听出他语气里几分焦急，微微一怔眼眶就红了，安抚他：“没事儿！就是雪太大了，想请你在这边吃饭，你过来找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李塬这次放下心来，跟吴老板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是不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李塬不知道，但应该是最大的一场。他双手插兜，如同装着两个铅球一样拽着衣襟合拢，脖子缩起来顶着风雪往小学走。

    幸好学校不远，走过两条街再过一个小桥，拐个弯就到了。

    街上都没什么人，再加上冬天天黑得早，郁色压在李塬头顶。他快走到桥上时，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几个男的，缀在后面的竟然是那个黄毛。

    大冬天露个脚脖子，挤挤缩缩站在一块儿，时不时传出一阵大笑，十足流氓做派。李塬斜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他走到校门口，李翠桦从保安室的门房钻出来。保安大爷还探出头冲她乐：“李老师，常来坐坐啊！”

    李塬嘴角勾起来，看着李翠桦脸上的冷意融化，这小姑娘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李翠桦凑近了问他：“乐什么呢？”

    李塬摇头，看她穿着大衣，皱眉轻斥道：“怎么穿这么少？”

    李翠桦不想听他教训人，连忙说道：“那还不快走，吃饭去！我快冻死啦！”

    两个人朝李翠桦想好的饭店走去，恰好就在桥那头。两人过去时，那群混混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李翠桦对这片很熟悉，点了一桌子菜，热气腾腾的汤，李塬虽然话不多，但热衷于倾听，李翠桦说得嘴都要干了。

    饭毕，李翠桦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脸上如同喝醉一般的笑容骤然冷下去，把手机塞进提包，挂上笑看向李塬，眉眼生动却含着一丝冷意：“我学校有点事，先回去一趟，账我结了。”

    她起身欲走，又说：“啊对，我妈叫你啥时候有空去看她，她念叨好久了。”

    李塬点头，但他没有错过李翠桦脸色骤变的那一刻，问道：“你没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李翠桦惊讶：“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别瞎cao心了。我走啦。”

    李塬看着她踩着雪地朝学校走去，目光深沉辨不出神色。他要了两瓶啤酒，就着菜一口一口喝光了，临走时结了啤酒的钱。

    外面天黑透了，雪还没停，飘飘洒洒地下着。他刚走到桥头，就听到那巷子里突然传来人声，一个惊慌的声音喊着：还给我！

    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声，李塬听出来是那几个混混。模糊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救命。

    他没去，但也没走，双手在兜里攥成拳头，忍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重蹈覆辙去了。他快步走进巷子，视线一转就看到墙根下几个混混围着一个人，墙角扔着一根手杖和一束花。

    李塬走过去，没出声。

    领头的小混混回过身，朝李塬走了几步。露出贴着墙的一张惨白的脸，泪水正从脸颊一串一串地掉，嘴里还喊着：“我没有钱了……”

    李塬心口一窒，瞳孔骤然紧缩，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小鞋匠！

    小混混看着他说，“快滚快滚，看什么看？还不走……”

    他话还没说完，李塬扑上去就是一记勾拳，指骨打在下颌线的声音在小巷子里格外清晰。

    李塬啐了一口，把厚厚的外套脱掉，摆好架势。

    不过五个人，再加上一个个瘦猴似的身材。李塬如同一发弹射的子弹，所到之处皆是一声惨叫，挥拳干脆利落。没有一分钟，这群混混就跑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挨打最多的小头头缩在墙角。

    李塬上前一步用脚踢了踢那人的脸，勾了勾手。

    那人忙不迭地掏空了所有的兜，战战兢兢地说：“只，只拿了六……六十五……”

    李塬借过钱，刚直起身，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小鞋匠呆呆地坐在雪地上，垂着头还在抽泣，像是被吓到了，他把六十五块递过去。

    小鞋匠却没有任何反应，听到脚步声还在往墙角缩，李塬又晃了晃钱，正准备开口，小鞋匠战战兢兢地说：“我没有…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

    说完，他跪在地上，双手摸索着地面。积雪很厚，他一按一个手印，双手都冻得通红。摸不到又往前跪行一小步，“哎哟”一声撞在了李塬膝盖上。

    他这时才察觉不对。李塬蹲下身，一只手抬起小鞋匠的脸。月亮爬起来，将小巷子的积雪照得白晃晃，那双眼睛却黑得摄人，没有半分光彩。

    那些动作瞬间有了解释，他竟然是个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