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返校 (第1/1页)

    一天半周假过得很快，除了一场漫长到有些折磨的性事，对于普通高中生而言，做几张卷子，打几局游戏，试图弯道超车似的补几节课，就又到返校的时候了。

    徐呈予真的不想回学校，大概所有的学生都是如此。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做，两天一夜唰一下就过去了，躺在床上说的梦话都是不想上学。

    下了雨，目之所及全部都变得湿哒哒，雨点子落进地上积蓄的水凼，泛起一圈涟漪。风在游走，车辆跟着风走，行人打了伞，走进不同的幕布里。好在空气还算清新，还是有能让徐呈予舒心一点的事情，比如刚进校就听到童嘉灵的声音。

    周日晚上的英语之声，一般都由童嘉灵广播。徐呈予对播报的内容没什么兴趣，但只要是童嘉灵，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听一耳朵。

    今天广播站放的第一首是《seeyouagain》，特别应景，但除了一些单相思的或小情侣，能在学校见到喜欢的人，大概没有人想在学校再见吧。

    莫名其妙就到了晚自习，巡查老师不管路过哪个班，高中生们都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死样子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涂机读卡，一片寂静中时不时传来涂卡笔触碰摩擦纸张的阵阵沙沙声。

    在掌管高一年级作息与放假大权的梅主任看来，机读卡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方便各科老师根据正答率高效讲题。

    不过交上机读卡也就意味着，漫长的一周又将要开始了。

    读书的时候总有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恐慌感，是不是真的如“过来人”口中的老生常谈的，多做几套题就能离心仪的院校更进一步，多对几道题就能去更远的地方。早自习的时候摇头晃脑地背名句积累作文素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长风破浪会有时”，“抟扶摇而上九万里”，就好似真的有一阵不知从哪刮来的风，把人抛掷到天上，又如秋叶般晃荡着落下。

    走神的时候是这样的，尤其在地理课。徐呈予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年心事难猜。远处传来诸如电钻钻地挖井的声音，cao场正在翻修。从四楼的窗角朝下望，除了被挖的乱七八糟的塑胶跑道，偶有几声啾啾鸟鸣，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看头。

    但高中生嘛，除了学习，干什么都显得格外有意思。沉溺在神游的片刻闲暇之中，连发呆也能乐此不疲。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课后记得找时间复习一下季风和洋流的流程图。”铃还没响，地理老师梁筱雨就宣布本堂课结束了，有点不像她的风格。徐呈予回过神瞄了眼前排放在桌沿边的表，离下课至少还有五分钟。

    那肯定是要讲事了。

    果然，她在这时候突然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问大家想先听哪个。

    “先听好的——”班上零零星星几个人托着长长的调子有气无力地应和着。

    “ok，那咱们先说好的。”对八班半死不活的状态，好脾气的梁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消息是，”她突然顿住，对着门外招了一下手，“进来吧，江老师。”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挺斯文的男老师，蛮年轻的，但戴着的无框眼镜压了压年龄，平添几分沉稳，看上去相当靠谱的样子。

    他扫视了一下整个班级，视线落在靠窗的位置顿了一瞬，正巧对上刚神游回来小徐的惺忪的眼。

    徐呈予吓得一个激灵，撞到后排桌角，动静大到引人侧目，跟走夜路撞了鬼似的。

    瞥见他的反应，江林觉得好笑，但视线也没有过多的在谁身上停留，接着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江林。梁老师出于个人原因暂时不能给大家上课了，接下来半学期的地理课就由我带。作为老师，希望我的教学能激起各位同学学习地理的兴趣。”

    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下面的自以为很小声的“窃窃私语”，其实已经如数传进讲台上站着的两位老师耳朵里了。

    “小雨要走了吗，咋之前都没提过。”

    “他说他叫啥，江林？长得还蛮帅的。”

    “地理组啥时候来的新老师，怎么没见过。”

    “.....”

    梁老师无奈扶额，意料之中这群孩子果然、果然这么喜新厌旧！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是，梁老师最近宫斗剧看多了。

    不过梁老师摇了摇头把自己从胡思乱想的雾气里扒拉出来，她也不想把暂时的离开搞得那么伤感。

    今天这堂课还是梁老师上的，江林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点完卯就走了，情理之中。

    “铃——”甫一下课，好几个平时比较活跃的学生就围到讲台边来了，戳戳梁筱雨问“坏消息是不是你要走了呀。”

    梁老师跟这群学生年龄差不大，这也是她带的第二届学生，跟他们关系都蛮好的，于是她好笑道，“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嘛，干嘛还明知故问。”

    不过梁老师亮了亮手上戴着的婚戒，跟他们解释，“我怀孕了，马上月份大了就得休孕假养胎的呀。之后还回不回来，再看情况吧。”

    “我靠？小雨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有人震惊。

    梁老师本来人就漂亮，温柔又知性，结个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看着她羞涩地回答，“有一阵子了，不过还没办婚礼。”

    于是又有人打趣她，“哟哟哟奉子成婚啊梁老师。”

    面对学生们插科打诨和调侃，搞得小梁老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于班级里离别在即却其乐融融的氛围，徐程予全然不知，似乎总是游离在集体之外，扮演边缘人的角色，也早知道自己没什么集体荣誉感。

    他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江林要教他地理的事情。

    前两天补课做的那几套题，差点没把江林气背过去。两天周假除了zuoai就是讲题做题，搞得徐呈予有点后遗症了都，看见地理题就犯恶心，连带着性欲都起不来一点。

    感觉这种荒谬程度简直可以写本轻，就叫《一觉醒来补习老师兼炮友变成我的地理老师这件事》。

    不过也只是随便想想。

    上午第二堂课结束的大课间，徐呈予从桌兜里掏了烟盒揣着火机，打算去九楼抽根烟，缓解一下烦躁的心情。

    刚从走出教室没几步，就被隔壁办公室的梁筱雨叫住。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出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没一点老师的样子，冲小徐招了招手。

    徐呈予被叫过去办公室但一脸问号，看不明白梁老师叫他干嘛。

    紧接着，梁老师从办公桌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徐呈予，“诺，里面有几套是比较基础的地理卷，你得空做一下，发给我或者让江老师给你判都行。”

    难为小梁老师离职前还惦记自己这个地理特困生，他其实不想做的，但还是老老实实收下了，嘴上乖乖地感谢老师，转头就不知道丢进哪个桌角了。

    “长点心吧小徐同学！”梁老师恨铁不成钢。

    小徐不以为然，心想他这种地理课特别困的学生就适合上甲科搞乙科，一节地理课能写两套英语卷。

    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梁筱雨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又白费了，惦记着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自己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