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记忆(3) (第1/1页)

    她正专心捞着叶婉手边那盘烩三鲜的虾仁，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对演员来说，读空气也是一项重要的技能，她感觉到氛围转变，困惑的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虾仁差点滑落在桌上，还好她眼明手快，拿盘子接了起来。

    她没开口，朝mama抛去疑惑的眼神，只见她柳眉轻蹙，看起来也不太清楚的样子。

    半晌，许俊生对着正在嚼虾仁的她说：「甯之，方老师在学校如果遇到什麽事情，你多帮帮忙，好吗？」

    她腮帮子里满是食物，听完爸爸说的话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全咳出来，她指着自己，顾不得什麽表情控制，震惊问：「我？」

    许甯之三两下把食物全吞下去，不敢置信的望向一言不发方綮，皮笑r0U不笑的回应：「老师看起来非常适应学校了，应该不太需要我帮忙。」

    还好爸爸没多追究下去，点点头，「这样啊。」视线又转向方綮，「没什麽大事吧？听说你带的是毕业班？跟小杜一起对吗？」

    许甯之一听话题与自己有关，立刻停下筷子，好整以暇地转头看向方綮，就像他刚刚看她的模样一样。

    「是。」他言简意赅地回，就算在他们面前仍旧少言。

    叶婉好奇的问：「剧本应该决定好了吧？选了哪本？试镜了吗？」

    「选好了，试镜今天也结束了。」方綮脸上浮现了难以辨识情绪的笑，「他们最後选了??念念又不忘。」

    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两人在听到剧本名称时，在短短几秒内从脸庞闪过的所有情绪，惊诧、错愕和难以置信??他们表现得像是世界末日近在眼前一样，一点也不合常理。

    那惊讶的目光随即转移到她身上，许俊生抿起唇，半晌，他才问：「甯之提的？」

    许甯之顿时有种被当成战犯的感觉，可她对他们在讨论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念念又不忘》究竟有什麽问题？为什麽每个人提到它的时候都露出怪异的表情？网路上也查不到任何关於它的资料??

    清楚真相的人选择闭口不谈，她也无从得知这个剧本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

    方綮没有反驳。

    许俊生也从他的反应中知道了答案，神情也瞬间变得凝重：「你同意了？」

    「同意了。」方綮自嘲地笑了出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让他像是琉璃娃娃，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也没什麽好不同意的。」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他们说，「已经二十年了，足够了。」

    这是她吃完情绪最复杂的一顿饭。

    自方綮说完那句话後，气氛一度降到冰点，许俊生和叶婉想破了头，以各种方法试着挽救方綮的心情，在她看来似乎是徒劳无功。

    「甯之，你今天怎麽来的？」走出包厢时，许俊生低头问。「爸爸载你回学校？」

    「搭车。」许甯之顿了几秒，想起他们才刚回国，连时差都没调就赶着和他们见面，连忙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们早点回家休息。」

    许俊生满脸担忧，有些挣扎：「可是??」

    「我送她吧。」方綮忽然cHa入他们的话题，「我住学校附近，顺路。」

    许甯之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就想拒绝，看在爸爸面子上才紧闭着嘴，过了几秒才不太情愿的向他道谢：「谢谢老师。」

    他们一直到停车场才分道扬镳，途中许俊生和方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只是都聊些生活中的琐事，没再提到那些她想知道的话题。

    她等到爸妈都上了车，又向他们挥挥手後，才跟着方綮走到他的停车处。

    她虽对车子没什麽了解，但还是认得出知名品牌的LOGO，一看见他车的品牌，她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偏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乡巴佬般的反应，y是装得见多识广。

    上次见他开的甚至还不是这台车。

    这行业的人通常只为了没钱做戏烦恼，到处提案争取补助，每天忙得不rEn形，像方綮这样能豪洒几百万拿来买车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待她坐定位後，他才缓缓把车开上路。

    许甯之和他没什麽好聊，闲得打量起车子内部。车内没有多余的用品，乾净得一点人味都没有，像是样品车一样。

    有些无趣，她撇撇嘴。本想着若能找到点他的秘密，那她在他面前也b较能抬起头生活。

    看来看去只发现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看起来不怎麽有价值的银戒，不太像是他这类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会佩戴的饰品。

    但她没多嘴，她对老师的私生活一点兴趣也没。

    她现在只想知道那剧本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秘密，为什麽她爸妈要对他这麽小心翼翼，他分明已经和剧本撇清了关系。

    人在他车上，她也不敢踰矩，打算得到他的许可之後再发问，当个有礼貌的好青年。「老师，我能问你问题吗？」

    「我说我不回答的话，你就不会问吗？」方綮反问。

    「会问。」许甯之也像他一样面无表情，「老师可以当没听到。」

    方綮叹了很大一口气，没有回话。

    许甯之就当他是默许了，问题如连珠Pa0般朝他袭去，她从後视镜中看见他眉头紧皱，但还没表现出不耐。

    是个好的开始，她想。

    「老师和我爸妈到底是什麽关系？」许甯之虽然懒得管闲事，但不代表她对周遭事物的感知不够敏锐，「您以前也演戏吧？」

    「哪个学戏剧的不演戏？」方綮虽回答了，可答案避重就轻，有回跟没回一样。

    许甯之换个方法问：「老师长得这麽帅气，在当时肯定是炙手可热的男演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