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良夜 (第2/2页)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来人，“是藤木啊，有什么事吗？”

    “老爷叫你和我一起过去，检查一周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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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发现，托马这几日行为很古怪，他打扫庭院时会突然笑起来，捂着嘴怕被管家发现，一会又没来由地耸肩叹气。而且，他总是自告奋勇去清理后花园，然后盯着某扇紧闭的窗户发呆。最重要的是，他走路都常常心不在焉——

    “哎呀！”在擦拭石像的小春冷不丁被扯了一下。“托马，你踩到我衣服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托马挠挠头陪笑。

    又是这副失了魂的样子，小春心中好奇更盛，“你最近都怪怪的，怎么了吗？”

    托马顿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在斟酌语句。“啊，是这样的。小春知道藤木是谁吗？”他怕自己含混，特意解释，“就是天天晚上待在少爷房间的那个人！”

    糟了。好像解释完变得更奇怪了。托马看着小春脸上浮现出一副“你小子肯定有问题”的表情，尴尬地咳嗽两声。“小春有所了解吗？”

    他发现自从那名黑发少年回到神里屋敷后，神里绫人就鲜少出现在外面了，总是窝在房间里，连窗户都关着。而且他晚上偷偷窥探，发现这名被绫人称为藤木的男子每晚都在刚日落的时候进入神里绫人的卧室，到月升中天的时候才打着哈欠离开。

    他自己才不会承认，他有点嫉妒藤木了。

    小春放下抹布，瞅瞅管事不在附近，轻松地靠在雕像底座上。“这就说来话长了。”

    “藤木家是神里家最主要的一个旁支，负责帮主家管理资金，进行物资采买，或是投资产业。我记得前些年雷电五传还昌盛的时候，他们也会帮着那些匠人一起锻刀什么的......后来，啊，简单说就是神里家保护匠人不力，五传折损大半，当时遣退了好多仆人呢。”

    小春朝他挤眉弄眼，微微仰首，“不过我勤劳能干又聪明伶利——你可别告诉古田管家我说过这话，她会教导我五百字的「谦逊」之道的——才得以继续留下来。咳，说回正题。藤木就是藤木家家主藤木幸夫的独子，当时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被送过来和少爷一起生活了。大概有家族互相扶持互相制约的原因吧......”

    “不过听说那位藤木少爷体弱，又有眼疾。有人传他没资格当家主，一辈子就是给别人出谋划策的命。喂！你别这么惊讶好吗。稻妻人很注重剑术武艺的，认为是贵族不可或缺的技能呢。托马你帮我望个风，后面的话有点敏感。”

    “有人说，既然这样，藤木家估计要并进神里家，要么就是打算干票大的。”小春后半句用了个蒙德的市井俗语，托马有些讶异，但还是先让她继续讲完。

    “这几个月，每次藤木家主来神里屋敷，总能听到他们在争吵。大约是什么「复兴雷电五传」「历史遗留问题」之类的......我一个下人，你记住了，这都是我听来的，我哪敢议论老爷们的事情哇。”小春求生欲极强地在末尾补了一句，之后瞟了一眼托马背后，就迅速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你们两个，工作时间怎么不干活啊！”管事的嗓音传来，托马也赶紧抓起一个水壶，往绿化上洒水。

    原来是绫人的发小吗......倒也是个可怜人。他伸出手臂观察自己的肌rou，感激父母给他生了个健康的身体。

    是竹马的话，应该和绫人有更多共同话题吧。

    唉，自己恐怕没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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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绫人，让我看看你的神里流练的怎样了。”神里泰治坐在红木椅上，捋着花白的胡须。

    神里绫人点点头，抽出木刀，朝空中虚虚一点，周身气场骤变。他睁目凝神，霎时间刀影狂乱，却又不失规律。

    瞬息后，他手腕一紧，五指一握，劲腰一扭，力道从下盘直传到刀柄，那木刃便咻”的一声划破空气直直刺去，刀尖挣动半晌，才缓和下来。

    “好，好！”神里泰治浑厚的嗓音低低地笑着，“这几天你也是刻苦练习啊。”鼓完掌，他转向一旁的藤木，柔和地问道：“藤木啊，这两个月没见到你了，此行如何？”

    虚伪的家伙。藤木在心里默默想着，他的父亲在这段时间把往事同他和盘托出，但他只是低下头，“谢谢老爷关心，我回去与亲戚们小聚了一下，为继任家主做些准备，还学了点防身之术。”

    “哦？”神里泰治赞许地抬眼看他。这孩子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再加上对他父亲抱有愧意，平日里总是照顾他些，不仅让终末番的忍者暗中保护他，连藏书室的古籍都让他自由借阅。如今他居然直面自己的劣势并有所突破，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过是最基础的武艺，不足挂齿。”藤木从皮具中抽出一柄蛇形匕，用右手掌抵住背面缓缓挪动，寒芒陡现。他翻转手腕，连连使出刺、扎、挑、抹等等技巧，万籁俱寂，唯有一道锋锐在游动。

    “儿子，此事不成功，便成仁......”父亲的嘱托犹在耳边。

    他踏步，转身，黑发沿着圈旋起。

    “......为了堵上那些议论你能力的嘴，为了我的夙愿，也为了藤木家的未来......”

    一套技法施展结束，他已是力竭，靠在墙边气喘吁吁。

    一双眸子燃着赤火与白焰，旁人赞誉他已有几分武士的模样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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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岛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九条裟罗冷冷地开口，等小混混解释。

    “社奉行之前口口声声说要翻新商铺，哦，怎么说的来着「把离岛建设成稻妻对外的一张名片」。可是现在呢？我前几天儿路过那，哎哟，那质量，那用材，还不如不装呢。”

    他向来讨厌贵族和官府的虚伪套话，三天前他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时，发现被红布盖住的翻新房屋露出一个角——负责装修的藤木家派了人，把那些快装好的建筑都遮起来，美名其曰要在落成典礼上给大家一个惊喜。秉承着他一直信奉的幕府阴谋论，他总觉得这工程是在拿老百姓开涮。

    如今这片布料竟然没人看守，他扭扭头，确认真的没有武士后便蹑手蹑脚地掀开红布。

    “咳咳。”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他不住咳嗽。待尘土散尽，纵使他早有怀疑，但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墙上的腻子根本没涂匀，漆上的油彩十分敷衍。房顶上几片没安好的青瓦摇摇欲坠......

    “我说，该不会是社奉行悄悄吞钱了吧？”小混混把他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讲出来，末了凑在九条裟罗面前，露出一口黄牙。

    九条裟罗退后几步，皱起眉头。社奉行向来尽心尽责，怎么如此大事，竟这样怠慢。

    “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会派人清查。若是属实，你的处罚也会相应减轻。”

    “那就提前谢谢九条大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