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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他渡河 (第1/1页)

    天灰茫茫一直往下抖雪,旧檐、街道、古井口的石头……融为了白茫茫一片,远处有马儿嘶鸣声来,却不见哒哒的马蹄声。

    粗暴地叩门声响起,不等主人家出来开门,来人已经闯入,紧接着是柜倒箱翻的声音,小土狗汪汪狂吠,女主人阿呀呀哀呼,小孩子呜哇哇惊哭,男主人叠着声说好话,“差爷,我家真的没有私藏犯人!”

    “嗷呜”一声惨叫,挡路的小狗被江安踹开,扑通落地,嘴边流出一道血线,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来人从主屋到厢房,连牲口棚都不放过。

    小孩哭着跑出去将狗抱在怀里,满眼仇恨地瞪着踹它的人,“坏人!”

    被母亲一把拉回来,紧紧捂着嘴,父亲跪下磕头求饶。

    全城已经挨家挨户地搜了两遍,这是最后一家,只剩最后一个柴房没有看,能不能找到江鱼,只在里面了。

    江安下令,“进去。”景明站在他旁边,暗中蓄起了内力。

    “吱呀”一声,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银色的面具,一件黑色的大斗篷,从头到尾遮盖起来。

    吾命休矣,男主人惊惶大呼,“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这里!”

    没有人在意他的话。

    江安手下的十几人迅速扇形分列,一直不敢归鞘的弯刀转眼已成攻势,把小小的柴门围得水泄不通,看得同来的浑城衙役一头雾水,就抓一个人,用得着摆这么大阵仗吗?

    “江、鱼!”江安看着对面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你让我找的好辛苦,今天你该插翅难逃了吧。”

    没有人看清那把剑是怎么从斗篷中央穿出来的,就如没有人看清黑衣人是何时站在江安面前,剑尖直指他的眉心,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够淡定不动,江安侧身躲过,脚步后退,一缕鬓发飘落,只须晚上片刻,落下的就是他的脑袋。

    两年不见,江鱼他变得更强了。

    江安脸色难看,他手下的人脸色更难看,不约而同地想起来两年前芒砀后山那一场“屠杀”,不过一夜中的一个时辰,侯爷悉心为世子栽培的护卫,他们多年的兄弟,就死伤大半,这人是个魔鬼,今天,他显而易见的更强了。

    江家人的血性被激起,但深藏的畏惧同时被唤醒,一时竟没有敢出手。

    景明也在犹豫,他是在场唯一知道眼前人是江鱼,同时也是所谓“刺客”的明白人,目前看来,赶在江安之前找到“刺客”的任务已经失败,如果他协助江安拿下江鱼,王爷的谎言很可能被戳穿,如果他放江鱼一马,以后自有机会在找到他……

    向来不爱动脑子的景明公公难得想了这么多,手心的内里悄然散去,当然,自诩武功天下第一的景明公公不愿承认,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刺客”动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打不过。

    于是出乎江安预料的,更出乎江鱼预料的,他的一剑之后,竟没有遇到围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江鱼一脚踹到江安身上,顺手捞过小孩和他怀中的狗做人质。

    女主人惊恐大叫,“我的孩子!”

    转眼间,江鱼已经登上低矮的门墙,几乎同一时间,什伐赤奔驰而至,如白雪中被狂风卷来的烈火,江鱼落在马背,转眼消失白茫茫的雪色里。

    院内。

    江安和景明面面相觑,无论是他带来的人,还是浑城的衙役都愣在了原地。

    只有屋主夫妇踉踉跄跄地追出去,“放下我的孩子!”

    江安等人这才入梦初醒,“追!”

    新任漠北马王的速度岂是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望其项背的,江安等人骑马绕出主街的时候,江鱼已经望到了西南门的城楼。

    浑城的东北门通漠北匈奴,西南门通芒砀大山。

    江安远远地扯着嗓子大喊,“关城门!关城门!”

    守城的老兵耳目昏聩,迎风仔细听了一会儿才蹒跚动身,破旧的城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响,江鱼把小孩扔下马,减去负重的什伐赤更加风驰电掣,转眼间就要冲到阻马桩跟前。

    城楼上。

    县尉忐忑地看着负手而立的男人,小声提议道,“将军,要不要用上铁痢疾?”

    江重山的目光始终凝视着那匹烈如火疾如风的马儿,“不用,如此神骏,怎么忍心伤了它?”他的目光又落到江鱼身上,“这个不孝子倒是好运气,就是配不上如此良驹。”

    什伐赤还不知道有人对自己起了觊觎之心,一人高的阻马桩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丝毫不减速度地一跃而过,马儿疾驰的冲力让守城的士兵纷纷躲闪,当此时,城门不过半闭,什伐赤和江鱼像一道闪电一样闪电一样划过城门,转瞬间,成了茫茫旷野中的一抹火红。

    江重山翻身上马,同时对追过来的江安下令,“逼他渡河!”

    乌江从芒砀山的峡谷中流出,自浑城外蜿蜒南行,仲冬时节,连日飘下大雪,江面结了薄冰,难负人马通行,却足够光滑,疾驰的马儿,坚硬的马蹄踏上去,或冰裂,或人马俱摔,此乃兵法所云:因天之利,借地之势。

    浑城的官兵充当中锋佯装追击,江安手下的人分为左右翼两列,从两侧包抄,不与江鱼死战,却在他突围之时死死地牵制住他的脚步,江鱼很快意识到了他们的目的,数次左突右击都被挡回来,很快就被逼到乌河岸边,数十丈的江面结冰,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分不清哪里是岸,哪里是江。

    后面的官兵紧追不舍,两侧的敌人快速逼近,江鱼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伐赤的鬃毛,马儿已经双蹄踏上了江面,冰碎的猝不及防,江鱼和什伐赤连人带马坠入冰窟窿,骏马的皮毛沾了水,红的似血,在破开的江水里上下起伏,马儿天生会游泳,五六丈宽的河面对它而言很好泅过,但它一直浮在江中央,用嘴咬住江鱼的胳膊,想带着他往对岸游,江鱼应该受了伤,沉在水面下,红色的血水在冰窟窿中间荡开。

    江重山在岸上看着他们挣扎,感叹道,“还是个忠心的。”

    景明心里可惜:只怕江鱼的孩子活不了了,他还挺喜欢那个小豆丁的。

    时间倒回片刻之前。

    坠入水中的一瞬间,江鱼游到冰面下,取出怀里的襁褓,幻化出小刀隔开绑绳,任空空如也的小花被子沉落,顺水流走。

    脸上的面具已经松开,江鱼捡起水中漂浮的一块碎冰狠狠划在两颊——曾被刻字的地方,划到血rou模糊,为了不那么刻意,又在额头、下颌、胳膊、身上留下痕迹,然后摸摸什伐赤的脑袋,放开呼吸,任冰冷的江水呛进鼻子嘴巴……

    江安道,“将军,他浮起来了,要不要奴下去——”

    江重山拦住他,从背后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箭镞是不常见的四棱,正是江鱼从前为他取出的那一枚,江重山把它重新打造成羽箭,随身带在身上,此时刚好派上了用场,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在剑尾系上鱼线,然后张弓搭箭,“扑哧”一声,箭镞就没进了江鱼的肩头。

    江安抬手,他手下的人拽着鱼线像钓鱼收线一样把江鱼拽到岸边,过程中,为了报复江鱼杀了他们那么多兄弟,这些人拖拽的时候故意左拉右扯,让江鱼时不时被撞在旁边的冰壁上,脸上、身上又添了许多伤痕。

    其中,被江鱼杀了亲兄的一人尤自暗恨,江鱼,若你不死,这只是个开始,他可是知道侯爷找这个弃子是为了什么,往后报仇的机会多的是,哥哥,你在九泉之下就好好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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