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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梅开了 (第1/2页)

    江鱼以为自己会死在腊月的风雪里,却被一盆冷水浇醒。

    他身在一间暗室里,四面没有窗户,唯一的光亮是对面的一盆炭火,让他能看清楚四周墙壁上挂满的刑具,以及那上面不知占了多少人命而沉淀下的污黑血垢。

    如果他有一点古代宫廷的常识,就知道这是处置宫人的刑室,坐在火盆旁边的面白无须的男人应该是一个太监。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小孩,他应该害怕得不能自已,甚至放声大哭。

    可惜都不是,江鱼沉默地把衣服拢紧,以为这是江侯爷的把戏,闭上眼静静等他们把戏演完。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响亮,紧接着男人赞叹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江侯爷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胆色不凡。”

    江鱼抬眼,“你是谁?”

    男人道,“我是陛下的秉笔太监元白,公子可以直接唤我元白。”

    江鱼不置可否,静待他的下文。

    元白却看着他。

    江鱼道,“元——元先生,不知你带我到这里来所图为何?”

    火光下,元白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是火光在跳动,他道,“公子这样知礼,怕是江侯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您才会大义灭亲的吧。”

    说罢,可能是怕江鱼听不懂,他还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侯爷意图谋反。”

    “意图谋反”四个字,他说的又轻又软,完全不像寻常太监那样尖利。

    江鱼却感受到了话里的寒意,他瞬间明白了皇帝想做什么,先前那一仗勾结外敌铲除江重山不成,现在又来一记栽赃陷害,堂堂一国皇帝,魍魉手段,鬼魅行径,江鱼摇摇头,“侯爷忠君爱国,并无大逆不道之心。”

    元白愣了一下,道,“公子当仔细考虑,弑父是凌迟之罪,您知道凌迟吗,就是用小刀在您身上片片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多,一道不能少,最后您全身上下只剩一个骷髅架子,但人还活着,眼睛还能骨碌碌转,看着自己的rou被野狗分食。”

    江鱼只说了一句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最先被碾碎的就是他mama。

    元白再次愣住,然后他没有气恼,也没有继续威胁,只站起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道,“我等您改主意。”

    江鱼闭上眼,对两个老太监说,“该怎么做你们知道。”

    老太监脸色谄媚,“奴婢们办事,爷爷您放心吧。”

    元白轻皱了一下眉头,“陛下要他活着。”

    一个老太监“嘿嘿”阴笑了一声,“奴婢懂。”

    元白想说什么但又碍于什么,转身走了。

    江鱼第一次佩服古人的智慧,竟能想出这么多阴狠的手段用在自己的同类身上,一寸长的如牛毛细的银针插进指甲缝,一点一点扎进去,一根,两根,三根,直到指甲表面看不到rou,完全被银色的针芒覆盖,这却不是结束,捣烂了的辣椒攥出水,用小刷子蘸取,如点翠一样点在针尾,顺着针流进已经被扎烂的嫩rou里……

    “啊……”

    江鱼惨叫出声,而这只是个开始,每试完一道刑罚,元白就会着人进来问,“公子是否改了主意?”

    这样的问话一晚上不下十次,而江鱼的惨叫声是十的几十倍,有许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之前被冻死在寒冬腊月的风雪里就好了,偶尔,他也会想,就照他们说的做吧,拉着那个人为自己陪葬,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这么努力的活到现在,才不要去死,mama的腊八粥还在等着他呢。

    东方露出鱼肚白,两个老太监的脸色早已从志得意满变成了仓皇失措,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嘴硬的人,任凭百般手段,就是敲不碎他的骨头。

    元白进来的时候,他们屁滚尿流的爬到他脚下请罪。

    元白道,“出去吧。”

    ……

    “您真令我刮目相看。”元白蹲下来,为江鱼整理好散落的鬓发。

    江鱼闭着眼。

    元白问他,“您有什么愿望吗?”

    江鱼的嗓子已经哑了,却道,“我想喝一碗八宝粥。”

    元白好似提前想到了一般,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打开,是一小罐儿粥,他用羹匙舀了送到他嘴边,“是我喝剩下的,不要嫌弃。”

    江鱼张嘴喝了。

    元白抱着他走出暗室,下了一夜的雪让整个世界都白了,江鱼的鼻子动了动,道,“腊梅开了。”

    元白道,“是,昨夜开的。”

    在拐角处,元白将他放下,摸摸他的头道,“前面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江鱼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元白的唇动了动,突然道,“小孩子其实不用这么懂事的。”

    江鱼若有所思。

    ……

    勤政殿。

    今天的早朝十分热闹。

    定国将军刚醒来就来上朝了啊。

    据小道消息,他昨天差点被儿子给杀了,据说那儿子是他和那个青楼妓女生的!

    哪个妓女?

    就明月楼那个啊。

    那个啊。

    嘿嘿。

    算算年纪,那小孩才几岁吧,就敢弑父啦?

    这有什么?定国将军七岁就上战场啦!

    江重山坐在简帝赏的椅子上,任四周八卦之魂横飞,我自岿然不动。

    简帝轻咳一声。

    元白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杨御史出列,高举象牙板,“定国将军江宁侯之子弑父行凶,罪大恶极,臣要弹劾江宁侯私德有亏、教子无方之罪。”

    受害者先被问罪,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在这个规矩大于天的时代,却再正常不过,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江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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