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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章 蛋糕边角与门缝的风  (第2/2页)
下眉。    「嗯。」我把话说得简单,「你需要的时候敲门。我煮粥、做菜、帮你撕药包装,或者一起听歌半小时。你不想说的就不说。你可以任何时候喊停,哪怕正中途。这个协议只对当次有效,不累积、不预约。」    她沉默着听,眼神像在审核一份其实不重要的文件。    「那你呢?」她问,「你要什麽?」    我几乎是立刻说出口:「有人敲三下,再敲两下。」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我才意识到它的重量。    她也听懂了。微不可察的呼气从口罩边缘渗出,像雾。    走廊又暗了一点。    她弯腰提起蛋糕盒,动作很小心,像怕弄坏什麽。然後把它放在自己的门边,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一条缝,她站在缝後:「先回去吧。」    我以为这就是拒绝的形式。正要点头,便听见她又说:「盐……有多的话,借你一点吗?我——我想做汤。」    「好。」我几乎没有让这个邀请掉地的空档,「等一下。」    我回家,从厨房最下面那格cH0U出半包还没拆封的盐。顺手把水龙头拧紧了一点,滴答声顿了一下,又勉强挣扎出一滴。    再回到走廊,她还站在门里,手扶着门边,以一个方便撤退的姿势等着。    我把盐递给她。她接过,犹豫了一下,又伸出另一只手,把购物袋里的什麽掏出来,一小束青葱,洗得很乾净,水珠在灯下亮一下就灭。    「交换。」她说。    我接过。葱味很轻,像是某种刚刚被允许的信号。    我们都没有说「谢谢」,那两个字在此刻太重,会把这种薄薄的平衡压垮。    「那个——」她忽然想起什麽,抬眼看我,「……我没有保证能敲门。」    「我知道。」我点头,「你今天走到这里,已经很多了。」    她像被戳到什麽,低了低头。    「那我先进去了。」    她收回视线,把门关上。    一声「嗒」很轻,像什麽被放回原位。    我拿着那束青葱站了一会。电梯又在某个楼层叮了一下,提醒时间在前进,哪怕我们谁都没有给它命令。    回到家,我顺手把葱放到流理台,找出橡皮筋把它束起。水龙头还是偶尔漏,滴在水槽里发出规律的声音,我这回伸手把它拧到了最紧,声音停了。    窗边的花乾枯,土壤发白。我端了杯水过去,倒得很慢,水沿着土面滑开,最後渗下去,看不见。    鱼缸里那条鱼已经被我捞走了,空出一段透明。我换了半缸水,螺类在玻璃上慢慢爬,留下细细的痕。    房间的味道还是不好闻——前几天食物坏掉留下的气味混着消毒水。我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冷风立刻钻进来,胆小又倔强。    手机在茶几上震了一下。    陌生的通知弹出来,是社团群组有人艾特了我,问某个档案的位置。    我没有回。滑到备忘录,打了几行字:    >邻居协议暂定:    1.敲门规则:三下 两下。    2.不问为什麽。只处理眼前。    3.中途随时喊停。    4.不做长期承诺。    打完存档,觉得好笑。    把规则写下来的念头本身就像是我在给自己一个可以握住的东西,哪怕它轻得像纸。    我把蛋打在碗里,打散,切了一点葱花,洒进去。平底锅热了之後,倒油,油热,蛋Ye下去,边缘迅速起泡,葱花的味道冒上来。    我把蛋对折,滑到盘子里。没有什麽特别,不过这回我吃得下。    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叮、叮、叮——停。    叮、叮。    我差点把筷子掉进盘子里。喉咙像被一口热气堵住,又像突然有了空气。    我去开门。    门外没有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保温杯,杯身很普通,杯口贴着一张被撕得不太整齐的便条纸,字迹小而乾净:    >盐换汤。    1    不好喝就倒掉。    ——日奈    我把杯子捧在手里,金属壳带着她从电梯到我家这段距离的寒气。    我没有立刻打开,先转身把门关上,靠在门边,稳了一下呼x1,才慢慢旋开杯盖。    热气带着姜与葱的味道往上冒,轻轻地烫到眼睛。    朋友?    也许还不是。    但敲三下,再敲两下,里面是一碗热汤,外面是雨停後的风。    够了。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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