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同框的是他们，看戏的是我 (第1/1页)

    给王滕这么一搅和，我本来还算得上愉快的心情又被久违的烦闷和困苦缠上。回去的步子也轻快不起来了。

    我没带房卡，就喊苏絮给我开门。

    我进去了，他接过袋子一边往外掏一边问我：“见到王滕了吗？”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他说他在衡天门口见到你了。”

    “他连这都告诉你？”

    “怎么，不能说？”他把衬衫撑开往自己身上套，“他还跟我说过很多你的事情呢，想知道吗。”

    “什么？他跟你说我的事情干什么？”

    “那你得问他。”

    “他都说什么了？”

    “我想想，”他停下手里扣扣子的动作，煞有介事的想了会儿，“不能说。”

    口子扣到第二颗，他往衣柜那走凑到镜子上，似乎是在观察他脖子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发现没什么值得遮挡的，他就又解了一颗扣子，露出一小片胸口。

    “好了，我走了。”

    “什么？你这就走？”

    “不走干嘛，这间房我只订到中午十二点，你也得走了。”

    “那你去哪？”

    “嗯……有点事儿。”

    又来，又是他妈的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说点实话是会死吗。

    “行，行你走吧。”

    他就真的拍拍裤子走了，再见也没说一句。

    王滕似乎又调回了总部，这还是我上次回家听我妈说的，说王滕给她打电话问好，给她道歉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他，还说他现在又回来了，以后会常来。

    我已经懒得再揣测他来回横跳的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我也根本猜不透。

    不过我渐渐的感觉到了他回来这件事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困扰。

    他居然还像以前一样隔三岔五的约我出去喝酒，我每次都要掏空脑袋找借口拒绝他，我不相信他不清楚我不想跟他装傻，但他就是非逼着我当傻子。

    我不明白，走之前是他自己非要闹那么一通，捅破窗户纸，用那么决绝没有后路的方法逼迫我接受那些我从来没意识到的情感，单方面的要扭转我们俩之间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现在他又自己跑过来，跟我装傻充愣，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周末，他又在微信上喊我出去喝酒，我随口找了个理由把他搪塞了，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张照片。

    是苏絮。

    苏絮坐在吧台上，嘴里叼着根吸管喝杯子里的酒，半侧过脸来看镜头。酒吧里灯光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WWang：来玩啊。

    WWang：苏絮也等你呢。

    靠，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个清吧，我和王滕以前最常去的那家。下了班，我直接打车过去了。

    我已经彻底摸不透王滕的路数了，明明知道我对他没有朋友以外的感情，这段时间偏又开始缠着我，看他的行为也不像是要一笑泯恩仇的样子，现在还把苏絮拉出来。

    太奇怪了，他和苏絮，我和苏絮，他和我，简直像三团缠绕不清的毛线团，我想象着他俩在一起的画面就浑身不舒服。

    到了那，他俩还坐在吧台，王滕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能看见苏絮正满面笑容跟他说这些什么，说到开心的地方甚至哈哈大笑起来，用手去捶王滕的胳膊。

    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而且是那种，很正常的好，正常的让人没办法想象他们怎么会相互配合着玩儿那些扭曲混乱的性游戏。

    我往里走，苏絮先看见了我，伸长了胳膊朝我招手，“李老师！”

    王滕听见他的话也回过头，嘴角的笑还没来的及收起来，“来了。”

    我走过去，看着他俩的位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苏絮旁边。王滕从最右边递过来一杯酒，推给苏絮，苏絮再接递着传到我这来。

    “给你点的。”王滕在那边说。

    “哦，好，谢谢啊。”

    我酒量并不好，王滕最是清楚，但他今天给我点的这酒度数很高，后劲儿还大，我装作无意的去瞟他俩喝的酒，和我一样。

    “李意，你迟到了，得喝啊。”苏絮看我在发呆，侧过身来用手敲了敲桌子。

    迟到？怎么能算是迟到，我们根本也没提前约啊。

    王滕在旁边没半点解释的意思，我就糊里糊涂的拿起那杯酒闷了一小口，浓度过高的酒精烧的我喉咙发烫。

    苏絮看着我把酒吞了，就伸出手抚上我的脑袋，轻轻拍了拍，这个动作.......像奖励听话的小狗似的。

    但这个环境、这个语境，根本就没留给我任何悸动的空间，我浑身僵硬，只想着王滕会是什么反应。

    他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反应，就侧着身子坐在那看着我俩，似乎还在笑。

    “李意，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你，上次在酒店门口碰见也没能好好聊两句。”王滕突然开口和我说话。

    “啊？挺好的啊，都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话题到这就终结了，我没想过有一天我跟王腾之间居然会有说三句话就无话可说的状况出现，看来我俩是真回不去了。

    还好有苏絮在这。

    苏絮酒量很好，我看那杯酒已经被他喝下去大半，他脸上一点发红发热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还跟王滕侃侃谈起了工作。王滕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他公司起步那会儿天天在外面应酬，经常喝到半夜，酒量是一点一点和别人拼出来的，我怀疑他现在就算一口闷掉这半瓶酒还能一点也不晃荡的走个直线回家。

    苏絮和王滕一聊起来就没完，从工作到同事到老板，好像还有些什么他们共同的熟人，我就听王滕用我特别熟悉的那副吊人胃口的语气给苏絮讲故事，说他在分公司遇见了谁谁谁，那人又干了什么让人笑掉大牙的事，苏絮被他逗得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我完全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好笑在哪，但我必须承认王滕就是很会说话的，他能把一件特别平平无奇的小事讲的像故事汇里的文章，情节跌宕，引人入胜，让人想一直听下去。我融入不了他们，就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有时候我真觉得他俩才是应该同框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人，都那么会玩儿，都那么让人猜不透。

    他们也不管我，我就自己趴到桌子上不停的喝，让酒精顺着血管流到脑子里去，把每根神经都灌醉，这样就不用想那些我想不懂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觉得王滕在看我。但他还在说话，跟苏絮说话，嘴巴张张合合，双唇上下翻飞，我于是又觉得我看错了。

    他怎么这么会说话呢，他明明，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好像看见王滕朝我走过来了，他穿着小一号的校服T恤，抿着嘴，瘦的像根竹竿，他攥着拳头跑过来，推我的脑袋，对我说：“李意，谁打你了，谁打的你？我帮你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