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攻虐攻合集_名落孙山(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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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落孙山(全) (第2/2页)

这样的。我是“精神重要”的三辩,他是“物质重要”的三辩。多少有点儿矛盾的戏剧感。我很有神采的对他笑,用口型说“死定了”。

    他的辩论深入而有力。我从没听过他这么高亢的声音,他拍案而起,侃侃而谈,漂亮地,威严地,神气地推出他的观点。我想他不仅在证明他的观点,他在证明他。

    他眼神深处有富足的光,说:“物质是精神的前提,物质的快乐带来精神的快乐,物质的富足带来精神的富足。现实凌驾于幻想之上。”

    他如此笃定,引起同学的一片赞赏。

    我要驳倒他。我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松垮。之前搞战术时都心潮澎湃,临到头却心平似海。

    我们这样对立着,像我是矛,他是箭,期待撑破对方。

    我笑,然后说:“精神是比物质重要的。”

    我只能一字一字的平静的叙述,眼神安逸的一个接一个掠过去,尝试在深浅不分的论述中增加一些感染力。

    对于我来说,是精神更重要。是快乐胜过饱腹感,是浪漫强过居餐。我从第一眼就觉得他好,想,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随后峰回路转,他提议,要不要做对象,我说,我愿意。

    世俗与伦理都不会压迫我。我最想要的,还是快乐。想要爱他,想要快乐。

    我想有一瞬间我们确实是针锋相对的。

    但是抨击不过都是发泄的言语。这个命题总是翻来覆去好辩的,直到下课铃响,都没能拾掇出个所以然。

    我看着他斗志昂扬的双眼,目光灼灼,好亮。

    我的脾气像是不切实际的小孩儿。毫无责任感,而徒有胜负欲。即便如此,即便他深知我不可近交,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我。

    他总是一次次的选择我。

    在现实的夹缝里,在他的理想的夹缝里,他飞蛾扑火一般选择我。

    我时常觉得给他的仍不足够。因为我本性与他相隔甚远,我总是一开始便轻飘飘地爱上他。

    从一开始,他就是我的选择。

    理想主义者。浪漫的人。十八岁的生日,清晨去看海。炫赫门中间的爆珠。他被现实狠狠打压,我抚摸他的脊背,劝说:“愁个勾八,要开心。”

    我愿意看着他如此沉默,长久地思索未来。以及他什么时候被不如意的现实压垮,我就在这里,一身轻的等着他。

    我抱着他,像抱着归巢的鸟。

    他闭上眼睛,不让我看到他失意的眼神。现实的人常常好面子。我摸着他的头发,搂着他的肩,抵着他的腰。

    长久地,长久地,沉默。

    他在想道路与坎坷,我在想他。

    出柜对我来说是随遇而安的事情。我随意惯了,只要心里觉得高兴,攻击就都是乐子。我愿意牵他的手,从第一个指节捋到最后一个指节,等到有人来问,就回答,是啊。

    他是我一眼相中的恋人。

    我发小都说我软硬不吃,摆明了像是心有蔷薇的机甲。

    长远的困难,艰苦的处境,无尽的流言,相离好散,我都觉得情有可原。然而我还是爱他,想与他生活奔走。

    我这么游刃有余,显得有些对不起他的殚精竭虑。

    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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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最后的战甲。

    我喜欢坐在他身边,一直凝视他。在我心里,头等要务是和他养猫,而后是和他去西藏,而后是和他漂泊,而后是和他跨年。我心中的确全是诸如此类的不着调儿的愿望,我会年复一年付诸实践。

    我会忘怀与他的摩擦与隔阂,只记得与他的浪漫。

    当我奉上一朵新摘的带露水的鲜黄的月季,他尽力克制笑意。很难说他不喜欢。

    他吐出一口气,垂下头,岔开双膝:“怎么这么难……”

    我握住他的手,抽一口他的烟。

    我说:“别在意这个。”

    我对他说:“别在意这个,别在意这些没谱的事儿,别在意我们到底能不能成,别有负担,想想模拟,想想考试,想想明儿早上还默单词,她不是最盼着你的第一?你这么好,亲一个,宝贝儿。”

    我高高兴兴的,飘飘荡荡的摸上他脖梗儿。碾灭他的烟,顺他刺儿刺儿的头发。

    我亲吻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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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他失去掌舵的方向,我会在他身边,一遍遍的告诉他:“在这里”。

    他的勤勉的漂亮的人生。

    在这里。

    我会看着他的眼睛,抽着他的烟,对他说:“你不要害怕。”

    越来越觉得不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得劲,从头到脚都不是回事儿。那种肆意在我每次束手束脚后总会返回来,死不悔改的冲击着我的四肢。我恨不得与他在雪堆里打滚儿,直到他和我被雪埋在底下,齐齐乐出声。

    我同他出了台球厅,决定各回各家。我扭头的时候绝没想过他会扭头,然后我们确实是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冲动不已。

    我勾下口罩,给他一个飞吻。

    临期高考时,他压力一日比一日大。他性格中的沉着与内敛,逐渐波动成有些外放的暴躁。我是很放松的,怕他骂我,所以常在他身边刷题册。

    模二他成绩波动的厉害。我明白他还是第一次,我明白他不过十八岁,我明白他老成之下格外挺拔。我把他身上的负担与期望都看进眼里,找不到机遇同他清算。

    他先遭不住。他靠紧我,不断地攥紧手中的笔,又无力的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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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手放在他手心,一遍遍低声地对他说:“你不要害怕。”

    我摸索着他的掌纹,不低头看他哭的脸。

    他在我心中从来一日好过一日。我从没遇到过像他这么好的人。我不骗人。

    那种不着调的随意和浪漫,使朋友对我有时颇有微词。是这样的,好高骛远是我的特长。

    我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要吃烧烤,并且总会推开门走下楼,捎带满满一手带热气儿的羊rou串,再捡一颗石子儿,明天早上放在他桌面。

    是我常常写一些无用的情书。

    情书像纸折的蝴蝶。

    想一直走向海心。

    他少有的急起来,是他为了我,要和别人抄胳膊。他牙关紧咬,一看就是心有暗火。我不急切,也不想让他急切,但拦不住他。他踹开椅子,示威:“你又是什么几把玩意儿?”

    对面的怂包不占理,不再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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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我走在楼道里,揽着我的肩,不干不净的笑:“他又是什么几把玩意儿?小b崽子。”

    我像吹一段口哨,没吹响,吹出口水,狼狈地给他捧场:“牛批。”

    他终究会打开阳台的窗户,看见我。结束高考后,我会坐在石坛上懒洋洋的等他。因为我会在电话结束前告诉他,我在楼下。

    等他打开窗户,看见我,我再悠哉悠哉地说,晚安。

    我花了久一些的时间想明白,是我在索求。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一场雪,也可能是爆头的最后一杀。枕在他手臂上睡午觉的日子,像是上辈子一样。

    送他上南下的火车。在人潮里见他与他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拥拥耸耸,不明不白。我心中总有一种撕离的寂寞,尽管过几分钟也许就会收到他的微信。我突然很想去江边,看看许久不见的湍流。

    我明白他是什么。他是我十八岁久缠不断的爱人,是分崩离析,是情诗。

    终于到了各自成长的章节,天南海北,他乡客居。

    送他上南下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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