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十四 PERFEC (第1/1页)

    晚上再出门的时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橘生跟淮南去逛了一圈当地的夜市，买了好多吃的，橘生每种吃了几口就都丢给淮南了。

    顺着夜市往下走就是海边，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是海边餐厅准备的烛光，用以吸引来往游客。橘生和淮南坐下，点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和一份通心粉。

    在他们不远处有一群年轻人围坐在篝火旁唱歌，看肤色应该是北美人。坐在最中间的青年，正抱着一把吉他弹唱，大家也跟着他哼唱着。

    海风呼呼的，使得传到耳边的歌声并不真切。橘生听了好一会儿，才惊喜的发是‘PERFECT’。他很喜欢这首歌，甚至有一段时间一直被他单曲循环。

    这首歌的歌词写得很浪漫，他曾经还想过，若以后他要跟哪个女孩儿求婚，一定要用这首歌做背景音乐。此刻看着坐在对面的淮南，又觉得大概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可是却并不觉得遗憾，仲夏夜的海边、烛光晚餐和爱人，此刻拥有的一切，已让他满足。若是可以，他希望此刻即永恒。

    晚餐后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步，雪白的浪花打在脚下，被橘生一点点踩散开。他像只快乐的小鸟，一直在淮南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淮南却并不觉得不耐烦，橘生说什么他都认真听，问他什么也认真回答。

    海滩上来往的游客很多，橘生倒退着走，未曾留意就撞上了人。那是一个老太太，身边站着她白发苍苍的伴侣。橘生看到年逾花甲的两个老人，生怕把人撞坏了，嘴里一连串的对不起。

    老太太也不断回着：“Dasmaichts”，橘生听不懂，更显慌张。淮南走上前跟老太太交涉，嘴里一口流利的德语。

    橘生很意外，他不知道淮南什么时候学的外语。淮南简单的和老太太道了歉，得到谅解后，想要重新走回橘生身边。

    此时老太太又在他身后开口了：“Ihrpasstperfektzusammen.”淮南转过头，看到老太太正握着老伴的手看着他，脸上都是满含祝福的笑意。淮南也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他走回橘生身边，橘生着急的问他：“没事吧没事吧？”淮南牵起他的手道：“没事。”橘生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吓死我了。”

    语毕，又开口问道：“哥，那你们说啥了啊？”淮南想起老太太的话又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橘生满脸好奇的样子道：“不告诉你，除非你先跟我说你早上在笑什么。”

    橘生顿时支吾起来，不是他不想说，是真的不能说。他投机取巧道：“哎呀，反正你之后肯定会知道的嘛，不急于一时。”

    淮南点点头：“也对，那你也不急于一时。你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学一下德语，也不难。”橘生被他哥怼的哑口无言，半晌嘟囔着道：“我才不想学呢。不过哥你学德语干嘛啊？”

    听到他问这个，淮南的眼底暗了一下，不过片刻却恢复正常。他揉了揉橘生的脸蛋：“能干嘛？学着玩儿的。”

    橘生没怀疑他的话，淮南学着玩儿的东西挺多的，只不过最后都学精湛了。冰球是这样，钢琴是这样，摄影是这样，现在学了德语，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点点头，心里有点骄傲又有点难过。他哥可真厉害啊，可跟他哥比起来，自己真像个小废物。

    淮南一向善于看透他的心思，握着的手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你也很厉害，A大可不是谁都能考上的。”

    橘生的脸红了红：“还不一定呢。”淮南俯下身，在他唇下轻轻落下一个吻：“我相信你。”

    橘生愣愣的，回过神来四处张望，看到周围经过的人都微笑的看着他们。但大家都并不惊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橘生想起来这里是巴哈马啊，在这异国他乡，他得到了太多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回去的路上橘生撒娇让淮南背他，淮南没说一句就蹲下身，橘生欢快的趴到他的背上。淮南稳稳的背着他往来时的路上走，想起来上午的事，开口问道：“橘生，你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潮汐随着月亮变化，夜色越深海平面越高。来时只到脚跟的海水，现在已经涨到了淮南的小腿。

    橘生看着遥挂天际的月亮，认真思考着淮南的问题。若说害怕，那他怎么会告诉旭言？若说不怕，事实好像也并非如此。

    他踌躇良久却并未回答，反而趴在淮南背上问道：“哥，你说如果妈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会怎么样？”淮南轻笑了一声，冷冷道：“能怎么样？不过是把我打死吧。”

    橘生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泛起凉意，这正是橘生所害怕的。他知道淮南没有开玩笑，厉清真会这么做。纵然她不会真的打死淮南，橘生却并不想成为，完全撕裂母子关系的那一把刀。

    虽然他们之间，主动的是他，冲动的是他，但害怕的也是他。他做不到像淮南一样不在意，他其实很怕两个人的关系给淮南带来伤害。

    有关于淮南的所有事，他是惊弓之鸟。哪怕只是一种假设，都让他难受得不行。就像淮南此时说的这句话，他连听都听不得。

    他轻轻的拍了拍淮南的嘴巴，轻声道：“不许说这种话，不吉利。”淮南腾出一只手握着他，低下头吻了吻他的手指，道了一句好。

    淮南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开口问：“橘生，你知道赫格沃尔吗？”

    橘生知道，那个为了爱人抛妻弃子，被万人唾弃，最后潦草死在街头的诗人。可他远在异乡的爱人，却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成全，让他余生平安无忧。

    淮南低声道：“我愿意做赫格沃尔。”

    橘生的心泛起一股酸涩，淮南愿意做赫格沃尔，橘生却不想要看他痛苦。两人良久无言，月光的清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就印在了沙滩上。

    两个影子相互重叠处明明明暗暗，就好似两个人的关系，亲近的仿佛一体，却又莫名觉得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