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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室 (第2/2页)
茧里,双眼紧闭,睫羽死寂地垂合,嘴唇尽失血色,恍若抽干了所有灵魂,没有知觉地悬于空中,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小真菌蚋。” 不知为何,先于紧张,悬川口里冒出了这几个字。 而这几个字像是咒语,悬川话音刚落,来不及回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里面的览星突然睁开眼睛,碧蓝色的眼眸一片深色,他用那种陌生的视线,紧紧盯住悬川,凛冽的目光透过小小的窗口,如淬了毒药的流矢,径直往悬川的眼中射去。 悬川心中一惊,紧接着,肩膀被人猛然一拍,他猝不及防地转身,是那个少年。 他应该是跑着赶过来的,说话带着明显的喘气音,十分着急地说:“我带你去救他!” 他正要牵住悬川的手,而不等他触上悬川的皮肤,被悬川避如蛇蝎般狠狠拂开,脸上情绪不显,这令少年感到苦恼。 “你不去想救他吗?”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单纯地问。 悬川看着他,顿了顿,果断地说:“不想。” 闻言,少年顿时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他仰头看向悬川,歪着头问:“为什么?” 悬川看着他迷茫的表情,抿了下嘴唇,说:“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随后,悬川瞥见他嘴角自以为隐蔽地翘起,被悬川发现后,他赶紧避开悬川的目光,侧首悄悄地笑了一下,刻意而古怪,像是第一次学会使用表情,然后他又说:“那我们就不管他了吧。” 少年见他还是不肯动,循循善诱道:“你还要看我的意识吗?” ……这话问得十分奇怪,悬川分明已经进入了他的意识世界,他如此询问,好比画蛇添足。 或者仅仅在胡言乱语。 但少年毫无察觉,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白色黏液从他的指尖低落,慢悠悠地垂落下来,在空气里一晃一晃的,像是钟摆,又像是秋千,闪着绮丽的蓝光,令悬川想到览星的眼眸。 大约过了三秒,也可能过了三个小时,悬川感觉到自己脑袋里的疑虑在刹那间被粉碎殆尽,而他像是被定住身体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凭少年的手碰到自己的头部,任凭那黏糊糊的不明物质低落在自己的身上,逐渐包裹住他。 然后,悬川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那团黏腻的不明液体下传来,闷闷的,似乎还有气泡裂开。 他说:“好啊。” 呼吸逐渐停歇,头顶摇摇欲坠的深蓝色雨丝终于要落下来了,悬川心中一松,终于,要结束了…… 在他闭上眼睛的那瞬间,一股熟悉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突然钻入识海。 刺痛而紧急,带着不容拒绝地锋锐,划开了悬川身体外不知何时生出的厚茧。 空气涌入鼻腔,他睁开眼,是览星。 只有览星……他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手心紧紧地攥住自己冰凉的手,直到确定自己醒来,才松开力度。 “你……”头顶的灯太耀眼,悬川被晃得一时仿若失明,他又闭上眼。 览星将手盖在他的眼睛上方,等悬川再次睁眼时,他像是知道悬川要问什么话,沉声道:“悬川哥,我刚刚没能进去。” 悬川心中一惊,他刚刚……果然,他刚刚看到的览星,并不是真的。 而览星也紧紧盯着悬川表情,他观察着悬川的状态,才说:“你刚刚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了?” …… 根据悬川刚刚描述的画面,览星垂眸思索了片刻,谨慎道:“应该是小真菌蚋。” “小真菌蚋的幼虫阶段依靠在洞顶部垂丝筑巢,利用自身荧光诱惑其他昆虫前来飞蛾扑火,只待它们钻入其中,它便利用自己粘液将其捕捉,填饱肚子。” 览星一字一句话音清晰,但声音没有感情,像是在背书,内容则是介绍一只虫。 “但是……”悬川的声音滞涩,带着不确定,但却说出一个陈述句:“他是直感者。”他们在讨论一个人。 “是。”览星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说:“可是我的珠子之前没有一点动静。”览星捏出那颗随身携带的测试珠,它伪装成一颗项链装饰品挂在颈脖上,现在,览星把它拽下来捏在指尖,热度源源不断传来,无不宣告着它正在热烈地发热发烫,因为精神力的共鸣,然则,并非来自于这个少年,而是因为自己和悬川,览星将它纳入掌心,热度抵在手心里,替他带来一份清明,他看向悬川,说:“上一次没有反应,是因为遇见了你。” 悬川明白过来,他哑声道:“是因为我被封闭了能力吗?” “是。” “那他……”悬川面露犹疑,对方又为什么会被封闭呢? “他不是。”览星心中已有答案,他飞快地说完,思忖片刻再次开口,说:“它是活的。” 言毕,览星瞧见悬川眼中流露的疑惑,顿了顿,说:“悬川哥,被封闭的精神力,在外面看来,如同在外涂了一层硬水泥的空盒子,只要用力,外面和里面都能击碎,而他,”览星神色凝重道,“他更像是一堵门,里面,还有个看守他的人。” 那个看守者拥有打开与关闭的权限。 例如刚刚,悬川被邀请进入,而览星,则被拒之门外。 览星扶起悬川,他端起已然冷却的茶壶,慢吞吞地将空杯倒满,水声潺潺,他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个任务吗?” “蝉?”悬川记得。 “对,我们在第一次去找蝉的任务中,遇见过一只变异蚂蚁……” 那次任务,悬川清晰地记得,新年刚过,他们的直升机驾驶员替他们抽到的任务是——“冬日之蝉”。 新年过得不甚愉快,悬川的状态很差,蝉找不到也就罢,那次任务途中,他连累了览星。 让览星受了伤。 但显然,览星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他对伤痛记忆浅薄而疲于记挂,甚少回忆,可正是如此,悬川今天却从他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读出了来自回忆深处的惧色。 “悬川哥,”览星声音流出一丝颤抖,罕见而轻微,一闪而过,只有将身心投注于他的悬川捕捉到了这份异常。 览星声音艰涩地说:“我猜,我或许认识他。” 悬川没听错,他说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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