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第1/1页)

    马车缓缓停下，方颍探头进来道：「禀皇上，马车已到g0ng门，请二位移步上肩舆。」

    我掀起旁边帘子往外看，面前是一道高高的g0ng城大门，我已经来到承天门。当年只有六岁的我，就在毫无预兆下被太皇太后接进g0ng来。那时我满心好奇，却又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十五年後的今天，我从回到这里。心中少了份好奇，却多了一份莫名的恐惧。我似乎还未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g0ng里的一切。

    转头一看，李康早已下了马车，向我递手搀扶。我我轻握他的手，小心走下马车。李康轻拨我耳边发碎说：「上轿吧！朕送你回寝g0ng。」

    寝g0ng？哪儿来的寝g0ng？我疑惑问道：「回寝g0ng是要去哪里？」

    李康轻拍我的额头，说：「先不要问，到了你便知道。」我只好乖乖坐上肩舆，与御驾一同起行。

    从承天门起驾，肩舆经过三主伏殿，绕过东六g0ng，最後停在关雎g0ng外。关雎g0ng？先别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座g0ng殿。更何况，这儿本来不正是慈恩g0ng的位置吗？我走上前伸手轻抚关雎g0ngg0ng门，那种感觉告诉我，我并没有记错。

    我回头看看李康，他当然明白我的意思，道：「自皇祖母走了，慈恩g0ng便是一直空着。你从少就在慈恩g0ng住，朕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你的回忆。既然如此，何不稍稍修葺改建以供你入住？」

    我开玩笑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nV，君子好逑。原来在皇上心中，嫣儿是个窈窕淑nV。」

    李康笑一笑，说：「那当然！窈窕淑nV四字，嫣儿绝对是受之无愧。」他牵起我的手，道：「咱们进去看看吧！」便一同踏进g0ng门往内走。

    太皇太后昔日居住的慈安殿被更上「同心殿」新名字。殿中种满了各sE丁香花，一片花海YAn丽非凡。步入内堂，内里装潢更是美轮美奂，减却了从前慈安殿那种古sE古香之感。李康指着殿中一盆紫丁香，道：「朕记得你从前最喜欢丁香花，特别是紫丁香。」

    我往花上碰一碰，说：「这都是些很远久的事，难道皇上还记住。」

    李康握过我的手，用姆指轻往我手背一r0u，说：「只要是你喜欢的，朕都不会忘记。只要可以让你开心，朕甚麽都愿意做。」

    我会心一笑，微微屈膝下礼，道：「谢皇上对嫣儿的疼Ai。嫣儿不胜感激！」

    李康伸手把我拉起，说：「傻瓜，朕与你之间何需这般计较多礼？更何况，这都是朕亏欠你的。当年就是因为朕，你才会被无辜卷入朝堂上的争权风波中，更失去身分在外飘泊流离多时。是朕不好！」

    我摇头一笑，道：「从前的事皇上根本毫不知情，又怎能怪在皇上头上？过去的就别再提了，正如皇上刚刚所说的，咱们之间不需有计较。我们只看将来，不想从前。」

    李康似是因我的话而动容，他轻轻把我抱住，说：「朕一定会对你很好，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靠在他耳边，道：「Si生契阔，与子成说。」

    李康接话而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放开手臂轻捧我的脸蛋，往我额上吻了一下。或许，幸福就是如此，甜甜的、醉人的。

    次日早上，方颍带着圣旨浩浩荡荡来到同心殿。殿中众人跪满一地，专心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惟赞g0ng廷而衍庆，端赖柔嘉。宁嫣公主紫氏，毓质名门，温恭懋着，仰承太皇太后遗谕，册为萱贵妃，钦此。」

    我高呼三声万岁，伸手接过圣旨。方颍快快上前扶起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已命礼部尽快准备册封礼，还请娘娘耐心等候。」

    我带笑说：「劳烦公公跑这一遍了。」

    方颍连忙摆手道：「这都是奴才的份内之事，娘娘太客气了。」便往殿外唤人进内。

    「公主，兰儿还以为此生都不能再见到你了。」只见雅馨、兰儿与小福子步进殿中，兰儿更是奔走而来，一脸喜悦地呼喊着。

    方颍道：「皇上已将小福子、兰儿和雅馨姑娘调到关雎g0ng来服侍，以後娘娘身边又能多添几个贴心的人了。」

    兰儿与我和雅馨三人拉着手围在一起，小福子见状便说：「郡主就知道拉着雅馨姑娘和兰儿，都不管奴才了。」

    方颍一听到小福子的话，马上往他一盯，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我却反之而为，问：「皇上已向天昭告，我乃宁嫣公主。你怎麽还说我是郡主？」

    我只是平和气顺地问道，小福子却是一脸紧张，说话顿时变得结巴不断：「奴才??奴才是听人??别人讲的。还长??长得一模一样??奴才所以??」

    方颍连忙走上前，想要替他的徒弟说话，我便摆手止住他，说：「好了，我都知道了。既然这里的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妨把事实说出来。」

    我往殿中众人扫看一遍，道：「我的确是紫嫣，却同样是顾梦萓。一切个中原因千丝万缕，复杂无b，一时之间我无法跟你们说清楚。只是不管我是谁，只要你们能一心向我，我自然会继续把你们看成是自家人。我看重的，是忠心二字。」众人沉默听着，一脸认真。

    雅馨终於开口，说：「娘娘向来待身边人不薄，吾等自当忠心不二，以报恩德。」其余各人也纷纷点头同意，众志齐心。

    我甚为感动，喜悦万分，道：「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一切便如旧。我们同心殿上下便是同心同德，互相Ai护。」众人笑容如初，使我安心无b。

    我与雅馨一同送了方颍出去，他一路上不停重覆同一句话：「娘娘万金之躯就不要送奴才了，奴才受不起。」

    我与雅馨对望一笑，向方颍道：「好了方颍，你这样客气是要与我生份吗？」

    他连忙摆手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我笑一笑，道：「同心殿上下齐心的话，我是把你也一并算进去了。从前，你和皇上不也跟我们一起，就像一家子般亲厚吗？我还是怀念口里喊我公主的小颍子。」

    方颍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下，才说：「既然娘娘如此说，奴才也不妨直言。眼下在这g0ng里，除了皇上，娘娘便是与奴才最亲的主子了。奴才看着皇上和娘娘长大，如今回想过来，还真觉得时光似箭。能见到娘娘善良如初，奴才实在是欣慰万分。只是，这g0ng里一切的风风雨雨，足以让任何人改变。娘娘切记要小心翼翼，步步谨慎。」

    我听出他话里带有弦外之音，便往他疑惑一看。方颍却带笑道：「娘娘这般聪慧灵敏，必定会明白奴才的意思。」他意味深长地含笑往我一看，向我弯身躬礼便走了。

    见方颍渐渐行远，我对雅馨说：「方颍讲话是越发含糊隐晦，约隐约现了。他在g0ng里这些年，可真不是白过。」

    雅馨若有所思道：「方颍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在g0ng中做人。」

    我看看雅馨，问：「我不在g0ng中这段日子，你不也是在皇上身边当差吗？可有学到甚麽？」

    雅馨转一转眼珠，自嘲道：「微臣愚钝，说不上学到东西，却也是大开眼界不少。」

    我捂嘴一笑，开玩笑说：「你也能算是愚钝？哪麽兰儿该叫甚麽？」

    雅馨也笑了笑，道：「娘娘此话若让兰儿听见，恐怕她又要闹脾气了。」

    「娘娘」？是呀！刚刚他们一句公主，一句郡主的，都把我混淆了。我再也不是公主或郡主，从今起「萱贵妃」三字已代表了我。我和这后g0ng，又再次紧紧地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