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第2/2页)

工作好几年，谁都知道他是好好先生，同事们脸上挂不住，看向程晏的眼神就带着点愧疚，他们纷纷给道歉，“真对不起了程先生，我们叶总从来不发火的，今天可能是喝醉了，您不要介意。”?心里还都纳闷了，叶总别说发火了，对任何人都是礼节完好，温柔体贴到骨子里，从不会做失礼的事情，可偏偏和这个程晏接触以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落他的面子了。

    程晏摇摇头说没事没事，客气的微笑说自己不在意，那一头叶赛文摇晃着身躯，在所有人还留在发火的余韵里，自己提起包嘟嘟囔囔的向前走，挥手推开了要扶他的人，他生气，“都不要送我，我自己能回去，别扶我。”

    荒腔走板的唱着歌，稳稳压着音，东倒西歪的往前走，程晏跟后面的人说，行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我跟着他。

    众人散去，程晏开着车在他身后慢慢的跟着，看着他的身驱艰难的迈步走着，再走了没几步，叶赛文一个磕绊，咕噜噜的滚在了路边的草丛里，程晏赶紧熄火下车看，叶赛文握着手机躺在草丛里闭着眼喃喃的念叨，“给阿宥打电话。”

    程晏看着他，毫无办法，伸手把他拽起来，叶赛文就歪在他身上，意识不清，拖着走了两步，一直身这个醉汉就沉沉的压过来，程晏下意识的拥住，顿时思绪翻滚，他像是被电到一样推开，整个人复杂的看了半天。

    他听他呢喃，“给……给阿宥打电话……”

    程晏叹着气，从他手里掰开手机，摁亮，待机屏幕是一个漂亮的男孩，不知道是不是他口中的阿宥，程晏忍不住哂他，“行啊，叶赛文，开始搞小男生了，有没有成年啊。”

    叶赛文闭着眼呵呵呵的傻笑，程晏心说我和这么个醉鬼置什么气呢，管你阿宥还是谁，你搞成年的还是未成年的，我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呢，正想着，手机来了电话，上面一闪一闪的亮着阿宥的字样，程晏揉了揉眉心，万般无奈的接起，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了，问清了地址，把他扛上车。

    想来叶赛文应该不会给正室说工作上偶遇到了前任，程晏挂了电话琢磨。

    开车一路车里没什么声音，程晏没放歌，叶赛文在后座呼呼大睡，时不时的说两句话，要么呜呜呜的大哭，中途蔡曜泽来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轻描淡写的说送个朋友回家就回来了，蔡曜泽说那你注意点安全。

    挂了电话程晏心里更沉默了，重新遇到叶赛文，何尝不是自己的意料之外，距离那些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彼此身边各自有了别人，再相遇是什么身份，熟人？故旧？

    好像什么身份都不对，是惊喜还是惊讶，谁都说不清，或许是当年结束时太惨烈，如今只是在对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都已经耗尽力气。

    叶赛文在后座上呜呜的哭，委屈的一塌糊涂，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喃喃叨叨的话也叽里咕噜也听不清楚，到了地方，程晏慢慢停下，他回过头要叫他，就听叶赛文大吼一句，“程晏，我不傻！”像是喊出什么愤懑多年沉积的痛苦。

    程晏解安全带的手停下，那一句话直冲他脑袋，瞬间心里那一片荒原火燎火燎的疼起来，他看着熟睡的叶赛文，种种情绪略过心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拍他的手想像曾经一样揉他的发丝，终究作罢，握住手腕搭在自己肩上，扛起他，压低声音，不知是对谁说，“你不傻，你是天才呢。”

    给他开门的就是叶赛文嘴里那个叫阿宥的，真是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人，看脸超不过18岁，叶赛文看见他就眉开眼笑的呵呵呵的笑了，笑着扑向他，嘴里叫着，“阿宥，阿宥。”叫俩声就尾音又带着哭腔了，是见了他陡然松懈了，呜呜呜的给撒娇，“阿宥阿宥，好久不见啦。”

    周宥被他扑了个满怀，满身酒气熏的他咧起嘴，微皱着眉嫌弃，“叶赛文你喝了多少。”

    叶赛文嘿嘿嘿的笑，用手比划，“就……就一点点啦，特别特别少的一点点。”

    他空过给门口的程晏弯腰感谢，说我先扶他进屋，程晏就站在门口微笑，他看着周宥一路拥着他声音软软的纵容他问各种问题，一点没不耐烦，叶赛文问他，“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呢？”程晏愣住，他没听见周宥的回答，自己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叶赛文哭了，不依不饶，“为什么不爱我呢？”

    周宥把他摔在床上，“叶赛文，你喝醉了。”

    叶赛文哭哭笑笑，他拽住周宥的手不放，“我错了我错了，阿宥你别走，别离开我。”

    周宥看着他，慢慢跪在他床前，柔声安慰他，“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我在这里呢，一直陪着你呢。”

    叶赛文的情绪渐渐平静，泪眼朦胧的睡过去，周宥抽出他紧握的手，这才走到门口，有时间给程晏鞠躬道歉，真是麻烦您了。

    程晏勉强的笑笑，什么也不说离开。

    他听见叶赛文说，“我错了，你别走，别离开我。”

    他听见了，听的浑身冰凉。

    多少年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少年，大雪天里衣着单薄追着他，哭着求他，“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是他残忍的拉开他的手，神情冷淡决绝的回绝。

    他的小脸冻的通红，看着他的眼神伤心欲绝，“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程晏说，“你不傻，你只是不聪明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了……

    周宥坐在黑暗里抽烟，他好久的烟瘾没有这么大，自从叶赛文得了肺病，他就不怎么在家里抽烟了。

    他碾碎了烟灰，开开窗户通风，夜里有些寒凉，过后又躺在熟睡的叶赛文身旁，一点点靠近，不敢太大动作怕吵到他，他脸颊的皮肤贴上他胳膊散发热气的皮肤，周宥的心安宁下来，叶赛文的呼吸平稳悠长，周宥像一只猫，依偎在他身边，在他无数个熟睡后的夜晚，小心翼翼的靠近。

    周宥在黑暗里睁着眼不能入睡，他侧翻身，却注意到身边人呼吸不再悠长。

    他微微侧头去看他，身侧一动，下一刹那就被熟悉的热气覆盖，叶赛文攥住他的手，翻身压上来

    原来你醒了。